不覺過了八九百年,在陰間的亡靈劉遠林由於嗔恨心重一直沒有轉世,但是也不可能一成不變,永遠是亡靈。亡靈到了地府,其實就是鬼魂。
由於劉遠林非正常死亡,屬於枉死,其鬼魂自然被關押在枉死城。不過他不是自殺的鬼,不必像那些自殺的鬼一樣,每七天之內都要到自殺的地方重複承受一次自殺的痛苦。
故而他在枉死城監禁的數百年間較之自殺鬼來說真是強多了,沒有受到施刑的痛苦。當然相比活著的陽人來講,又差多了。但是他始終都計較陽世的馬淑琴,雖然馬淑琴當世終老之後又多生轉世,連馬淑琴自己都把過去世的事兒忘得精光,他卻還一直耿耿於懷。
記得馬淑琴在當世嫁給了另一位相公,已經在陰間做鬼的劉遠林非常妒忌她的幸福,總想在清明節、中元節和寒衣節這三大鬼節的放風期間,從枉死城走出去,到陽世熟悉的地方逛一逛,然後到了晚上或夜深之際,化成壓床鬼治一治言而無信的馬淑琴。
可是不能如願,主要是馬淑琴的住所有門神把關,就算劉遠林成了鬼魂,也沒法進去。
那麼民間有許多人被壓床鬼調戲或整治,又是怎麼進去的呢?鬼魂劉遠林知道,要領取冥旨才能進去。有了冥旨,任何級彆的門神都不敢攔阻。
鬼魂劉遠林哪能領取冥旨呢?他是自己爬樹不小心從樹上落下來摔死的,又不是馬淑琴有意把他害死的。假若屬於後者,鬼魂劉遠林為了報仇,打算到陽間去治一治馬淑琴,那麼他是可以領取冥旨的。
鑒於鬼魂劉遠林不屬於這種情況,就算他到冥府索要冥旨,冥府也不會頒發,甚至他還會挨一頓訓斥,討個沒趣。
在陰間過了數百年的鬼魂劉遠林對於馬淑琴的那份怨氣一直未消,總想找機會伺機報複,卻一直沒有機會。直至鬼魂劉遠林在枉死城關押了八九百年,冥府才下令對他釋放,並且封他到他的墳塋所在的那座矮山上做一個小小的山神。
這樣又過了一百年,他報複馬淑琴的機會終於來了。可是這個時候,對於陽人來講,已是物是人非,馬淑琴已不是八九百年前的馬淑琴,而是一個叫龍芳香的孩子……
這時,已入定一個時辰的施在田醒過來了,一看,他的妻子田甜蜜陪同在身邊,便說,甜蜜,今天定有人來找我。
不錯,是有一個找你的人,是一個老漢,在你打坐的時候已經來過,我怕他影響你,叫他下樓去等,不知現在走沒走,我去看看。說著就起身去開門,門開了,果然那個老漢正站在樓梯口望著她。她說,你進來吧!
那個老漢不是彆人,就是程新雄。這會兒程新雄微笑著,沒有立即上來,而是隔著樓梯口的外牆米字形孔眼,朝樓下叫,生桂,小吳,你們再等等。樓下傳來回應聲——好咧!
屋裡的施在田也聽到外麵的說話聲,繼而是樓梯口的腳步聲,漸漸地近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就是程新雄。進來!施在田叫一聲。
程新雄禮貌地點個頭,就進了屋。開始那個婦女說話對他冷漠,現在臉上浮出一層笑意,還說請坐,並且沏茶,分明把程新雄當客人對待。
程新雄說不必客氣,便準備把外孫女失蹤一事向施在田備細講述一遍。未料坐在椅子上的施在田先開口了:你的外孫女是不是叫龍芳香?
是呀,我沒有說出來,你怎麼知道的?程新雄感覺他太神了,禁不住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來朝他連連拱手。
我剛才入定弄清楚的,說複雜了會耽擱時間,你外孫女是不是失蹤了沒找到?施在田所講的都是他特彆關心的事。
是哦,就為這件事來找你。程新雄眉開眼笑,仿佛忘記了外孫女失蹤的煩惱。
我不想說了。施在田這麼講,就起身,像要找什麼東西。
你不想說了,我老程不就白來了?我外孫女不就找不到了?這麼反問的程新雄內心的煩惱又飛快地掛在臉上,像蓋上了一層烏雲。
施在田也不回答,隻走進書房拿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一句話,然後折疊成紙條兒,走出書房遞給程新雄說,你暫時不要把這個紙條兒打開,回家後再打開,看了就會知道該怎麼做。你快走吧!
程新雄把這個紙條兒插入上衣荷包,開口說,施教授,你幫人又不收禮,就受我一拜吧!遂五體投地,施在田麻利扯起他說,彆折殺我了,你有急事,快走!
走之前,程新雄不放心地問道,施教授,我外孫女現在哪裡?有沒有危險?施在田依然不回答,隻是搖頭。緊張的程新雄這才放鬆了些。
正在樓下守候的程生桂和小吳,見才與他們說過話的程新雄不一會兒就下了樓,均高興地圍著他問,施教授是怎麼說的?龍芳香能不能找回?
彆問了,回去再說。這麼回答的程新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乘坐小吳開的桑塔納轎車回去後,程新雄立馬從衣袋裡掏出那張紙條,小吳把車子停在城郊建築新村程生桂的家那棟彆墅前的場子上,也趕過去看。程新雄已經打開看了,程生桂也湊上去看了,之後說,爸,這可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