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氣,先謝過池大姐姐了。”
“幾身衣裳罷了,你若是與我客氣,那才是生分。”
當年海伯侯下嫁女兒,可是陪嫁了海量的嫁妝,海夫人死後,這些東西就被老海伯侯親自上門厘算清楚全都歸到了母親的名下,才肯罷休。
因此,母親什麼都不缺,尤其是銀錢。
便是她再投胎三輩子,也足夠用了,自然出手也大方。
何令頤看著母親嬌俏的模樣,不諳世事的性格就有些無奈,心裡既盼著她能一輩子過得這樣自由自在,又想讓她多長兩個心眼,起碼在麵對惡人的時候能應對之策。
落座片刻,茶才上來,繡娘們就到了。
這一次,母親請的是汴州城內有名的寧安繡坊,為首的乃是她們店裡首屈一指的金繡娘,她手裡的針線千金難求,尋常人可請不到她來。
但這麼多年,母親可沒少在她們繡坊撒錢,因此麵對這樣的金主,金繡娘樂得自己親自伺候。
“金巧兒見過池大姑娘,見過何小姐。”
她年約三十,做少婦打扮,身上穿著裁剪得當的衣裳,花色看著不怎麼起眼,但配上她那一身略顯豐潤的身材就襯出了風韻。
何令頤對她略有些印象,記得自己小的時候,衣裳也還是這位金繡娘做的,可等大些了,便穿的是成衣,再後來,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能做衣裳呢?
自然,與這位金繡娘也就再沒見過。
乍然看到她,何令頤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金繡娘覺得奇怪,明明自己還是頭一回見這位何小姐呢,怎麼她眼中會流露出故人的表情?
生意人從來都是嘴甜心熱的,因此裁衣的同時不住的誇二人,一會兒是身材曼妙,一會兒是皮膚細膩,總歸好話一籮筐的,也不得罪人。
“你挑著好的料子,多給我這朋友做幾身,價錢不論,但一定要驚豔眾人!這可是我送給她的謝禮,馬虎不得,知道嗎?”
“大姑娘放心,彆的金巧兒不敢保證,但衣裳料子交給我,您放心就是,至多一月,等到夏日賞荷的時候,必定讓二位姑娘驚羨汴州城就是!”
何令頤笑笑,這位金繡娘還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嘴甜。
東西還沒收拾呢,就見外頭又來人了。
“什麼熱鬨啊,竟叫我趕上了?喲,這不是金繡娘嗎?又來給大姐兒做衣裳了?”
說話間,郭夫人就帶著池歸瑩來了。
身後還有個年歲不大不小的男子,看模樣也知道是郭夫人的兒子,侍郎府唯一的男丁池歸肇。
丹鳳眼,長俊臉,整個人雖然清瘦,但是公子氣質不減,跟在郭夫人身後,個子眼看著就要超過自家母親了,但瞧著卻讓人不甚稀罕。
可能是因為何令頤先入為主吧,這個小舅舅,她也沒曾沾過一次光,有一回她肚子餓,在家裡拿了幾塊餅子墊肚子,他在旁邊就陰陽怪氣的說了句。
“小小年紀就這麼愛吃甜,仔細以後胖得沒法看!”
一句話,打擊了當時年歲還小的何令頤,每每吃到餅子的時候,都會有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