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安不卑不亢,手上的力道沒有鬆下半點,若何藍在也會出手相助的,他們三人眼皮底下,就見不得欺辱!
“我們就是來討生活的,但也不能任你以強淩弱。”
長工正要發作,沈暮白指了指外頭大肚子的方向,陸寧安心領神會,“工頭大人找你有事。”
這糧倉內向來沒有役夫會虛報實情,一聽是工頭有事,長工也不做糾纏,直往外頭奔去。
沈暮白上前護住役夫,那役夫比自己還矮上許多,心生憐憫,“沒事啦!以後有什麼就找我哥哥。”
滿頭亂發和汙糟的小役夫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沈暮白熟悉不過的眼睛。
一愣,沈暮白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活見鬼了這是!
陸寧安隻留心著長公主,是看到了什麼如此花容失色,“沒事吧?”
“藺閱!你怎麼在此地!”
順著沈暮白的話茬,陸寧安也終於看清了來人,和沈暮白同樣討飯花子打扮的藺相千金藺閱!
他們兩人還真是情同姊妹啊,連這種喬裝打扮的法子都想到一塊去了。
藺閱也認出了沈暮白和陸寧安,對比沈暮白的驚訝與沉吟無語,她卻是驚喜的。在淩亂中,她的美目盼兮,不像是來查案的而是來遊玩的,“殿下……”
這裡還有一些役夫在乾活兒,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沈暮白拉著藺閱走到一旁,一通劈頭蓋臉地亂罵。
“你怎麼在這裡?竟然還扮成男人!誰許你來的!你知不知道,上次你擅自闖入步軍營的事差點讓我下不了台,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你這次是還想我吃不了兜著走?!”
沈暮白的手勁十足,藺閱飽讀詩書但沒有學過半點武學的皮毛,手腕吃痛,她曉得沈暮白非常生氣。
藺閱仗著父親藺相在令國舉足輕重,一次兩次擅作主張,讓沈暮白極其惱怒。她穿著一身粗布衣衫,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泥土和塵埃,她以為憑著一人的小聰明和孤勇,就能當英雄了?
來自沈暮白的怒氣衝衝,讓藺閱有些膽戰心驚,她對於發火狀態的長公主是害怕的。
沒有沈暮白意想當中,藺閱會滿臉羞愧地被她成功逼退,藺閱反而倔強地抬起頭,毫不示弱地回視著沈暮白。
“殿下,我聽說殿下要帶著眾世子前來調查長保縣糧倉虧空一案,就偷偷跟來了。彆無他意,隻是想一齊幫忙查明真相,不想一直被當成無用的累贅。況且,現今令國不也倡導女子走出家門嗎?我想磨煉自己!暮白,我不會拖你後腿的。我知道我上次做得不對,但這次我想證明自己,請你帶上我。”
豈止是不對!那是要殺頭的!
沈暮白氣得臉色鐵青。
首先,藺閱就不是為了自己來的,她分明是得知世子都會前往長保縣,衝著謝勉而來!
另外,她藺閱口口聲聲說著想以女子之力為令國增益,這絕對是來之前就想好的,搪塞應對自己之策!
自己最為在乎的就是為女子爭取權利。她要做女皇,就需在有彆其他帝王的地方作出一些成績來。藺閱字字句句聽上去都有理有據,柔弱良善,但無不是做足了準備,心機頗深。
若她將藺閱強行送回,絕對會被落下個爭風吃醋、無長公主風範的惡評。
沈暮白聲音低沉卻充滿怒意,無論如何,她必須擺事實講道理。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萬一被發現,你會連累我們的整個計劃!你實在太魯莽了,我父皇同意你來嗎,你父親又知曉此事嗎?”
藺閱咬著粉唇,繼續回嘴,“我父親知不知道不打緊,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做主。我來之前,就告知父親母親,此次我外出遊玩,毋需他們記掛。”
長公主搬出父親來,就是想要趕她走,她不會輕易鬆口的。
“閱妹真是越來越獨立了呢!我之前怕你憂心,未告訴你更多,你擅闖步軍營沒幾日,藺相身邊的參政大人仇燁就找上門來了。是我把他勸走的,這份情你又該如何還?你是通過搗亂,來還情的是嗎?”
沈暮白對於不領情的藺閱怒目切齒,強壓下怒火,冷靜地補充。
“趁現在來得及,你立刻回去。”
再說下去,兩人就生分了,沈暮白即使有些討厭藺閱,也不至於想要破壞自小長大的情誼。自己坐在這個位置,朋友本就少得可憐,內心深處,沈暮白還是珍惜藺閱的。
藺閱卻鉚足了勁,絕不可能回去,她要留下。
兩人僵持不下,沈暮白主動出手,要拽她回長業城,“讓陸寧安送你先去客棧,我會找人護送你回去。”
“我不願意。”
藺閱也是個執著的主兒。
女人之間的事,陸寧安不好摻和,隻好在一旁等著。
沈暮白加強了手勁,藺閱一個踉蹌,倒在了糧倉的穀堆之中,“啊——”
“殿下,我們來了。”
是喬裝打扮的謝勉攜著寧國世子圖子邕一行到了,好巧不巧,正看到長公主推搡藺閱的這一幕。
謝勉忙著上前,先去扶起倒地的藺閱,沈暮白有嘴說不清了!
外頭的大肚子工頭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撓著亂發,嘟囔著:怎麼今日來了這麼多人手,還隻要管飯不要銀錢!個個看上去身強力壯的,趕明兒直接去城門口堵一堵,再抓幾個勞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