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小卡_[足球]豪門隊長想退役_免费小说阅读网 

4 小卡(1 / 2)

05年小卡回憶線

拜仁幫助自家名宿範博梅爾的母隊幸運薛達的慈善賽確定在2005年1月30日舉行,除了出售門票外,還增加了讚助、拍賣、捐款等活動。

比賽和拍賣會加起來也就兩天,就預期能籌集到150萬300萬歐元的款項,足以讓這支球隊平安度過本賽季剩餘的時間。

今日訓練時卡爾是全隊失誤率最少的球員,教練在總結時還挑了他兩句刺,讓他不要驕傲,繼續做好表率,然後又私下裡好好誇了他一通,又打趣他慈善賽時候是不是要坐包廂去了。

“我今天在報紙上看到你父親的新聞了,卡爾,他是你們家銀行真正的掌舵人,不是嗎?”他笑道:“可我還是希望你坐在下麵,和隊友們一起的,想好了到我這裡拿,這樣你的號可以和大家的挨在一起。”

卡爾笑著糊弄了過去,卡爾想問他德國杯比賽的大名單什麼時候宣布,也想告訴他自己家庭變故,可他最後到底什麼都沒說,隻是任由教練親昵地摸著他的頭發,和他告彆說明天見。

卡爾站在地鐵上拉著門口的細柱子低頭,金色的發絲隨著地鐵的晃動也微微搖晃。

他從穆勒手裡的南德意誌報上看慈善賽不斷逼近的新聞,說是看,其實穆勒一直在小金魚張嘴吐泡泡一樣叭叭叭地把字眼吐出來,車這樣晃,他經常看斷掉,然後又隨著對方念的進度跟上。

今天下訓,他打算去市中心逛書店,所以沒有坐u2,穆勒自然也不用一起繞路,和去年秋天時一樣,他們又一起坐上了往中心火車站方向的u1。

很久沒有順路過了,克羅斯隔著細細的柱子站在他們右前方,靠著車廂內壁,黑色長羽絨服敞開,白色的有線耳機從拜仁柔軟的棕紅色訓練服外,順著微微鼓起的胸膛延展,最終並攏在一起,在腹肌上收進外套內側的口袋裡,像是熱心幫助路人鎖定觀看重點似的。

他照例偏著頭並沒有看他們,完全在出神發呆,燈光下點點水光的藍眼珠不知道迷失在了哪首歌裡。

卡爾注意到了他們側前方倒是有兩個女生一直把頭靠在一起偷偷看克羅斯,並發出一點笑。

克羅斯還挺受女孩子歡迎的……卡爾對他的印象總是停留在他剛進青訓時,他那天找青訓主管在他的訓練證明上蓋章,好和學校請假,主管在看u15的訓練賽,他就過去也看了一會兒。

克羅斯頂著一個小鍋蓋發型,在場上冷靜地處理著足球,在宛如猿猴開會的青訓營裡,智慧和冷靜是如此耀眼的天賦,常常比身體素質更寶貴。

主管摟著他的肩膀,和他打趣說以後你倆肯定都要去一線隊做隊友,到時候要是真成了,彆忘了來看我,還有到報紙上誇我,到赫內斯先生和魯梅尼格先生那裡誇我,說我是預言家。

場上有小孩把球踢飛了,足球迅猛地飛過來,他甩著細胳膊細腿慘烈抱頭大叫ne,主管也不慌,原地不動,樂嗬嗬地看著,卡爾望著球路,輕巧地後退兩步,輕跳起身,再準確不過地胸部停球,暴力的足球忽然變得溫順,軟綿綿地落下,卡爾抬起腳再一繞,就把它踩到了腳底。

場上好多人已認出他來,在青訓內部他毫無疑問是個偶像,他們尖叫著吹口哨鼓掌讚美他的絕妙停球,不過裡麵顯然不包括克羅斯,他垂著手站著往這邊看,安靜的樣子在亂哄哄的人堆裡格格不入。卡爾重新看向那個踢飛球的小子,笑了起來,穩穩地一腳又傳回給他。

他對克羅斯的印象就老停留在那時候,青春期男生發育快,他有時會忽然一恍惚,感覺他好像長得又和昨天不一樣了,不是他14歲時剛進隊的樣子,然後為自己這種還年紀輕輕就莫名生出的老頭感慨而好笑。

穆勒上車時候打趣克羅斯說他今天訓練時候就累,小心等會兒站車上睡著了。

“卡爾你看完了嗎?看完了嗎?”

穆勒詢問他,把報紙收了起來,和他們倆微笑抱怨眼睛痛。今天慈善賽已經開始賣票了,穆勒全家人都要來,權當滿足兒子的拳拳愛仁心,不過克羅斯和卡爾都還沒買,穆勒詢問他倆怎麼回事。

“托尼也就算了,他那天要考試,家裡人離太遠了,也不能來慕尼黑的。卡爾你怎麼啦,不想看比賽?不像你。”他拉著欄杆笑著劈個小叉,在下一個巨大的轉彎口感受仿佛要飛出去的離心力,歪頭望向他。在這個瞬間,他蓬鬆亂翹的棕色發絲全散開了,讓他像一匹快樂的小馬駒:“那天也有事嗎?”

卡爾猝不及防,儘管拉著柱子,卻還是被甩得往後倒去,反而靠到了克羅斯旁邊,背部一下子靠到車廂上,才穩住了重心。他和克羅斯的體積發生了一些碰撞,卡爾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肘剮拽下了什麼東西,側臉一看,完蛋,克羅斯正麵無表情地抿著嘴角看他,左耳的耳機線掉了下來,像唱著小曲蕩秋天似的,不要太悠然自得地正在空氣裡大幅度甩動。

右耳的受到牽連,也顯得岌岌可危。

怎麼每天都出現這種事,卡爾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狼狽。並不是那種電影主角,天天撞到彆人、崴腳摔倒、潑人家咖啡什麼的,正相反,他肢體協調能力極好,從小到大都不怎麼發生這些手忙腳亂的事,都是彆人撞到他被他扶起來差不多。

更麻煩的是,因為感覺克羅斯不喜歡自己,而且邊界感特彆強,無法忍受彆人隨便碰他,卡爾剛本能要替他把耳機戴回去,就又頓住了手。

他連自己可不可以撈起這根線都不太確定了忽然……要是克羅斯也很討厭彆人碰他的耳機呢?按卡爾對他的理解來說,這是非常合理的。

可這樣的話,他就一點都不禮貌了,什麼都不做,還瞪回去,仿佛對自己的錯誤理直氣壯。

“對不起。”卡爾和他拉開距離,真誠但也乾巴巴地道歉。

克羅斯果然連嗯都不嗯一聲,手指繞住耳機線把它,又低頭給自己戴上了。

對於克羅斯和他之前迷之尷尬的關係,穆勒也無插手之力,他們隻能假裝這氛圍不奇怪,好在他倆也不會有什麼更大的摩擦,所以這個小插曲一兩分鐘後好像也就完全過去了。卡爾很想同樣假裝忘記穆勒的問題,可他知道對方又不是笨蛋,如果他刻意不說,反而會引得穆勒更關心。

而且,雖然感覺尷尬又羞恥,也不確定穆勒聽到後是什麼反應,但卡爾不想為了維護自尊心撒謊。

那儘管可以粉飾太平,卻又會傷害到他內在的某種同樣的尊嚴的、深厚的東西。

而且如果謊言被發現,結果是他更無法承受的。

所以他認真地看著穆勒,在嘎吱的列車聲和晚高峰列車上高高低低的人聲白噪音中坦誠講:“我也很想去,不過沒有錢,所以才沒買票,家裡經濟有點緊張。”

他現在有點慶幸克羅斯一直帶著耳機了,這些話雖然他敢於說出口,但讓不熟的人聽確實沒必要。好心人會尷尬,既同情、又沒地方去施放同情,而壞心人則是會背後刻薄恥笑,到處宣傳。

穆勒愣住了,過了兩秒後忽然一伸手毫無征召地擁抱住了他:“啊啊啊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這破嘴……”

這是卡爾沒想到的反應,他腦子裡設想的一直是偏糟糕的結果,最好也不過是穆勒咧嘴一笑豎起大拇指說沒零花錢我懂的——能那樣輕鬆帶過去的話,就是再好不過再好不過的事了。

但他得到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和一顆正在熱烈跳動的心臟。

大大方方說出口後,反而感覺自己踏實和高大了,而得到的反饋也是這樣的誠懇。

卡爾忽然感覺心頭輕鬆得不得了——

“問一問也很正常吧,不要和我道歉,也沒那麼糟糕啦,你看,我還要去書店,給妹妹買繪本。”鬆開擁抱,卡爾笑著說:“不能看比賽也還好,就是感覺很對不起俱樂部,而且還沒來得及和教練說——我今天站在他門口,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就走開了。”

比賽本身他們肯定是沒那麼稀罕的,青訓球員經常有入場站場邊看比賽的機會,哪裡稀罕這麼點

“票一定能賣完的,我今天絕對看到有新聞說,那些肚滿肥腸的老板要一個人買一百張,帶整個公司去看……早知道不在心裡罵他們了,哎,我今天立刻祈禱多來八十個肚滿肥腸,把最貴的票給包圓……”

穆勒趕緊在報紙上嘩啦啦翻找類似新聞。

卡爾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特彆開心,開心到難得冒出點符合年齡的調皮勁,捏著他的耳朵說不要管了,真的沒關係的。

“啊啊啊啊我不是怕你難過嗎!”穆勒多動症似的蛄蛹,短短時間裡已幾次想脫口而出那我幫你買票,又幾次更用力地忍住。

也許是因為從來不講述自己任何困境的卡爾忽然和他坦白了這麼真誠的少年煩惱,讓他在共情之餘又情不自禁生出強烈的激動和心貼心的快樂,他好想又撲到他身上抱住他說我給你買我給你買我給你買買買買買不用還我錢不用還我錢,但他又唯恐那樣反而破壞掉這完美的一刻,隻好繼續蛄蛹著忍住。

他們倆又是忽然摟摟抱抱又是揪耳朵又是在這兒蛄蛹的,一套連招下來,那兩個看克羅斯的女生都情不自禁把頻道轉移了,轉移到穆勒身上。

他是換掉了訓練服,克羅斯又有外套擋住,看起來就是普通拜仁球衣罷了,但穆勒可是原封不動穿著呢,但凡是熟悉點的球迷,馬上再眯起眼睛仔細看看,可能就要激動地發現這是正宗的u19青訓球員。

不要看他們天天為合同發愁,最後也很慘淡地確實基本沒幾個能進入一線隊,特彆是進入後保住位置踢出名堂,但能在拜仁殘酷的青訓淘汰製裡混到底,其實已經是同年齡段裡尖子中的尖子了。

而已經率二隊踢德乙的卡爾更是有一定程度曝光的,隻是球迷們一般不會立刻認出來,認出來也沒必要上前簽字合影什麼的,最多好奇地多打量打量,看卡爾戴著耳機,很少有人搭話。可要是像穆勒這樣太鬨騰,被誤會成開朗e人歡迎來聊,那就好煩心了。

卡爾立刻選擇把手放到了穆勒的頭頂,十分嚴肅地說:“噓。”

穆勒果然不動了,滿臉緊張地睜大眼睛看著他:“怎,怎麼啦?”

卡爾往外麵一看,感謝地鐵的速度,笑了起來:“你到站了,糊塗熊!該下去了。”

車門緩緩關閉時穆勒還在外麵跳著嚷嚷再見,卡爾和他揮手,穆勒大喊托尼的手在哪,他的手凍掉了嗎?托尼!托尼!托尼我走啦!明天見!惹得上下車乘客都好奇地頻頻回頭看斷手托尼在哪裡。

卡爾硬是在克羅斯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羞惱的紅暈和試圖假裝自己不是托尼的自我催眠(…)

他好努力地忍住笑,但其實隨著大量人流湧入車廂,他們不得不挨得更近了,卡爾又不可能不禮貌地背過身去,麵對著克羅斯近在咫尺的金發卻不說話,一個扭頭往側麵一個微微垂眼睛盯門把手,微妙的小小尷尬又在泛濫。

卡爾發誓今天絕不要再有意外,幾乎快把自己釘進地板了,來防止什麼甩到克羅斯身上去的事情。他以前都是在中央車站和穆勒一起下去的,其實並不清楚克羅斯哪站下——就像穆勒說的那樣,沒人知道克羅斯住哪兒,也沒人知道他家裡的電話。

他覺得“你在哪站下”也不會是克羅斯喜歡的問題,就沒有詢問,隻是默默抵擋著背後時不時撞擊他的人潮。

不過在目標站和對方一起起身要出去,然後麵麵相覷,就是另一回事了。

啊,原來是住這附近。

“要一起去書店嗎?”卡爾禮節性地詢問道,等著克羅斯搖頭拒絕,然後他說再見,克羅斯沉默點頭,他們就分道揚鑣,克羅斯果然點點頭……嗯?

嗯???

已經摘掉了帽子圍巾站在暖氣過足的書店裡、以至於睫毛上掛上了軟綿綿的水珠時,卡爾都還感覺有點不真實。他原本以為克羅斯正好也要買書本,可對方隻是和他一起站在繪本區,有一搭沒一搭地拿起來看,而後又放下去——

他們這個年齡站在這兒超奇怪,周圍都是努力墊腳尖的小孩子或匆忙的父母,如果不是家裡有妹妹弟弟,快成年的人讀《小兔子卡爾》《飛天胡蘿卜》這些書,還是有點太滑稽了。

卡爾希望這個問題不屬於克羅斯討厭的範疇:“你有妹妹弟弟嗎,托尼?”

克羅斯點了點頭:“有個弟弟。”

難怪呢,卡爾釋然了。

也許是受到他要給妹妹買書的啟發,克羅斯也打算給他弟弟買一本做禮物。真好,雖然看起來很冷淡,但其實是個好哥哥呢,這有點可愛,而且卡爾很自然地升起了共情感,又笑著問他:“他多大了?”

卡爾腦子裡剛幻想出克羅斯回家時會變一副麵孔、展露微笑,而一個和他一樣的小金毛啪嗒啪嗒跑過來撲進他懷裡大喊哥哥你回家啦!的溫馨景象,就聽到對方冷靜地回答:“15了,比我小一歲。”

卡爾:……

卡爾忽然又沒法和他說話了。

他忽然的沉默像克羅斯抬起頭來飛快地掃了他一眼,而後又低回去,擰著眉頭抿緊嘴,就和他觸電似的甩掉卡爾的手讓他不要亂碰時一樣,大概是覺得他這問題生硬又無聊,而且依然過界地探究著他人隱私。

卡爾今天都不再不安了,隻感覺十分悲傷,他確信自己在克羅斯麵前將永遠是個討人厭的家夥了,真的。多說多錯,閉嘴為妙,他趕緊低頭開始仔細挑繪本,結果驚訝又難過地發現小兔子卡爾每年都新出一係列,而莉拉擁有的還是十幾年前他的那些。

怪不得她偶爾會問小兔子卡爾有沒有彆的故事,大家說有,但她總不知道。

卡爾深深自責自己是個壞哥哥,為什麼沒早點注意到這件事。但他現在資金和時間都緊張,繪本16歐一本,他還以為要二十多,早知道多帶幾歐,現在差兩歐不能買兩本,讓他歎息沒錢帶來的這種尷尬事。但往旁邊的克羅斯借錢,真是超級nenene,卡爾仔細選了四五本出來,最終從裡麵挑了一本畫畫主題的,並認真記下了剩下幾本的名字,準備以後每個月都來買一本。

大概是並不懂該怎麼挑這些,克羅斯就把他不拿的那幾本裝起來了,卡爾拒絕思考到底是他還是他芳齡15的弟弟要看,畢竟成年人愛讀繪本的其實也很多,雖然就是夾在中間的青少年往往不愛看,但也沒那麼古怪吧,應該!

比起這個,他還是更歎息十六歲的克羅斯都能一次性買幾十歐的繪本給他的高齡弟弟玩,他可愛的莉拉在七八歲這種最愛讀圖畫書的年紀,卻隻有舊的翻來覆去看,合同的事又沉甸甸地回到了心裡。

雖然才剛到六點,但書店送走他們就迫不及待地關門了,營業員抱怨本來五點四十就該清場,看他們可憐才沒趕人,天也早就黑透了,而且又開始下雪了——冬天就是這樣,什麼時候飄點雪花都不意外。

一出門寒風灌入,卡爾冷得一哆嗦,呼出的白煙消散在明藍色的路燈下。這家書店雖然大,但大概是一直留在舊地址沒搬遷,所以並不在成規模的商圈裡,到最近的兩個地鐵站的路線像個等腰三角形,去哪個都不近。

卡爾算著他得先坐幾站回到中央車站再換線,等地鐵,反方向回去,今天這一趟通勤要多花四十分鐘,回家得遲一個多小時。

早上出門太著急忘記留紙條,不知道母親會不會焦慮壞了,他得動作快點。

他們一起快步穿出社區,沿著公路下麵的人行道往地鐵站走。克羅斯在他身後不知道說了什麼,卡爾估計是他要換路了,剛轉身要告彆,就看到對方一個不小心在扯帽子時手一抖,擋了眼,偏偏手裡抱著沉重的書,找平衡的機會都沒,腳一滑,咕嚕一下往後摔去,栽倒在路邊,但致命的是好像是不知扭到了哪裡,疼得發出了慘痛的一聲“啊”!

卡爾腦子一嗡:“彆動腿和腳!彆動!”

著急的時候就是這樣,也許再等十幾分鐘就能正好路過一個人,然後請他們幫幫忙,打電話或但這一會兒偏偏就沒有人。汽車在頭頂左上方呼啦啦而過,卻根本不可觸摸,卡爾蹲下來摟著他安撫,緊急檢查腿腳,可都這會兒了克羅斯還是不讓摸,而且摸腿比摸頭更讓他抗議,都快在地上怒吼了。

心疼他小小年紀孤身在外,遇到這種還可能導致場下受傷的天大倒黴事,卡爾感覺他應激也是正常的,蹲下來在他旁邊連聲道歉和安撫。

雖然克羅斯一直在說他感覺腳踝沒那麼疼,沒準就破皮了,能站起來走試試,彆把他按地上了,但畢竟人對傷病的感知經常錯誤,普通人可以忍忍,運動員萬一擴大傷情,那就太糟糕了。聽他喊得那麼慘,卡爾實在擔心倒地的一下還是傷到了腳,盯著對方坐地上轉動大腿小腿、伸展收回確認了至少肌肉沒拉到後,他就果斷背過身去,往後張開了手:“上來,小心彆碰到腳。”

卡爾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反應,果然又是沉默拒絕。

他繼續張著手,耐心勸說:“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最近的醫院離這裡十幾分鐘,我背著你走過去,很快的,忍一忍好嗎?我發誓真的很快……”

“你胡說。”克羅斯生氣地嘟噥。

卡爾好委屈:“我沒騙你,真的有醫院……”

在拉扯這一塊,克羅斯到底是贏不過管理經驗豐富的卡爾的,還是超級超級彆扭地同意卡爾背他了,但在他後背上待得那叫一個緊繃,卡爾一度懷疑自己扛著的是一塊穿著衣服的石頭(…)。

他個頭也不小,體重也不輕,再加上一隻手還要摟著兩人買的書,超級有份量。萬幸差著年齡,不然等他再長兩歲,卡爾真的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背著他走十幾分鐘。不過能背上他還是讓卡爾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想著先走到醫院那邊,哪怕急診沒開,附近好歹路人多點,接電話打車或打120都行,如果可以的話,請求好心人允許他再打第二個電話,告訴家裡出了什麼是,等會兒再回去……

手不能放口袋裡了,緊繃用力托住克羅斯,寒風不斷略過,從他的衣服袖子裡鑽進去,手指很快就失去了知覺,而後又返出某種血液不通的熱漲感,把卡爾從思緒中拉回,卻隻是讓他擔心起了自己有沒有勒得克羅斯難受。

儘管很累,但他還是儘全力把胳膊抬高點,防止對方腳尖碰到地。

“對不起。”他難受地和對方道歉:“昨天才砸到頭,今天又這樣……我必須得和你家裡人好好道歉……”

“……沒人知道。”克羅斯說。

“嗯?”

“沒人會知道,因為我家人不在這兒,我告訴他們乾嘛。”克羅斯不高興地悶著聲音說:“我又不是本地人,所有人都知道——你沒聽過他們叫我東德小子嗎?”

卡爾知道他是“東德人”,不過因為他從來不過度關注彆人的出身,就總是忘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對方父母沒跟過來照顧啊。

“那寄宿家庭——”

“嗯。”他過了一會兒才說:“反正是合規的,不要問了。”

賽貝納大街提供了一點點青訓宿舍,方便離家太遠的小孩住,不過其實非常不方便,所以俱樂部裡根本沒有離家太遠的小孩,如果真的想留在拜仁,往往是選個寄宿家庭或者父母最少過來一個陪讀。卡爾沒想到看起來像個殷實中產之家小孩的克羅斯從14歲過來開始就一直寄人籬下,怔了一會兒。

寒風在他們頭頂和兩側穿梭,大概是又疼又累,到底堅持不住,卡爾感覺到石頭克羅斯慢慢軟化,慢慢軟化,最後小心翼翼地用一個不會碰到他皮膚的姿勢把頭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雪花落在他們的頭頂上。

明明手臂都快打顫了,心裡也又急又擔心,完全是在勉強自己做個靠譜哥哥,但卡爾還是不由自主地為自己能在這種時候成為他人的依靠,得到一點信任,感到了一種自豪、慶幸和慰藉。像是確實太倒黴了,到醫院時他們終於好運了一把,急診正常開著,護士聽卡爾說是球員,還趕緊幫忙推了個輪椅來。

醫生一看十幾歲小孩子這麼狼狽地坐著輪椅來了,本來就驚訝又重視,再一聽是拜仁青訓的孩子摔了,更不得了,趕緊仔細摸索進行觸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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