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這時,表妹竹筠抱著琵琶上台,要演奏琵琶曲給哥哥嫂子慶賀。
楊裕南望著台上秀雅的姑娘,慢慢安靜下來,感慨了一聲:“竹筠都大姑娘了。”
楚項回頭看著好友:“什麼心情?”
他們都知道問的是什麼。
楊裕南聳肩:“時光易逝啊,我也有點想成家了。”
楚項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先努力找個對象。”
楊裕南翻白眼,嘚瑟什麼,這一臉幸福真礙眼。
楚項見他這樣,笑得更加幸福。好兄弟,咱風水輪流轉,前世今生扯平。
婚宴持續到晚上八九點,大家陸續散去。
楊裕南喝得有點多,在廁所吐了一回,擦著手回到大廳,進門一抬頭,看到站在門邊的程錦。
正好程錦也抬頭看過來。
兩人隔著兩三步路對視上了。
宴會廳放著纏綿的情歌,歌詞唱到心裡去,化為柔腸百結。
楊裕南想起了那個短跑破紀錄後,他在廁所吐,程錦跑進來……
程錦也怔怔看著他,腦中如流水般劃過那些年的畫麵……
十多年後重逢,心口情緒複雜湧動,回憶正在彼此間流淌,突然——一陣嗩呐聲蓋過了浪漫悱惻的情歌,響徹大廳。
楊裕南精神一震,掃視一圈,看到了不遠處世家年輕人那一群中,竹筠那丫頭正拿著不知哪裡來的嗩呐,吹得上頭。
他額角青筋一跳,頂著這喜慶震耳的《百鳥朝鳳》曲,大步走過去,一把按住:“大小姐,你這一吹,差點沒把全場送走。”
竹筠放下嗩呐嘻嘻笑,臉頰通紅,一看就喝了不少:“這麼喜慶的曲子,你懂不懂欣賞?”
楊裕南看這一圈都不是自己熟悉的,不放心楚項這個表妹,拉著人上樓:“行了,婚禮結束了,我送你回房間。”
竹筠倒是挺乖順,裝好了她那一包樂器,背起:“走吧。”
楊裕南看看她,這舉動又好像挺清醒啊,懶得費心多想,伸手接過看著極重的樂器,自己背上,推著小丫頭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程錦身邊已經有了紀律委員。
“楊裕南,我們走了哈,你幫忙與楚項說一聲。”
楊裕南一點頭:“記得叫代駕啊,喝酒不開車。”
紀律委員哈哈笑:“知道,沒想到最不守紀律的人現在也規規矩矩了。”
楊裕南一豎眉毛:“這能一樣?這是法律法規生命安全。”
說完,不再閒聊,擺擺手:“走了啊。”
走出門,竹筠不停看他臉色。
楊裕南:“看我乾什麼?醉得傻了?”
竹筠撇嘴:“你才傻了,要不是看我哥的份上,我才懶得搭救你。”
“搭救我?”楊裕南敲敲她腦袋,“你們這些小孩腦子都在想什麼?——行了,趕緊回去睡覺。”說著,開門插房卡,把人往門內一推,鎖門,動作一氣嗬成。
竹筠:“……”
楚項和吳起蘊忙到半夜,吳起蘊難得穿高跟鞋,一晚上疼得不行。楚項坐在床上給她捏腳,順便聊著今天的事情。
“吳家送了一份賀禮過來,你要不要看?”
吳起蘊趴在枕頭上,回頭看著老公,聽到這眉眼都沒動一下:“不要,我沒請他來。”
楚項笑笑,聽她的,放下話題說起彆的。
吳起蘊看著輕聲細語說著話給自己按摩的男人,腳動了動,故意去拉扯他的衣服,用腳尖戳他腰間癢癢肉,踩他胸口。
楚項縮了一下身子,沒好氣地撓撓她腳底:“誰給誰捏呢,還搗亂?”
吳起蘊癢得“哈”地一聲用力縮回腿,卻因為被他抓著,逃不開,兩腳亂踹:“哈哈哈……放開……”
楚項抓著她腳腕欺身上前:“不難受了?看來你不怎麼累——”
吳起蘊笑得眼眸氤氳,指尖勾住了他睡衣領子……
婚後生活比出國時更加甜蜜,他們各自忙事業,但一方有任何問題,一方都陪伴在側。
楚項這輩子很難吃什麼苦,他家境好,親人沒什麼幺蛾子,繼承家業之後,除了好好經營公司,剩下什麼都不愁。
有豐厚的財富,有相愛的妻子,後來又有了一個十分可愛的女兒,他把一半的精力花在了養女兒這件事上,看著嬌嬌軟軟的女兒,真是怎麼都疼不夠。
吳起蘊每當看見丈夫在女兒麵前,女兒喊一聲“粑粑”,他就好像整個人都要化了一般,心底童年的創傷似乎在漸漸愈合。
而楚項,他早期很努力地學習如何做好一個公司掌舵人,當他學得差不多,公司穩定發展後,就開始享受財務自由的人生,支持妻子學術研究、出國進修,養可愛的女兒,帶著全家定期出遊……
吳起蘊在家人支持下,事業步步升高,年紀輕輕就成了國家重要的科研人員,中年時直接享譽國內外。
這時,彆說被她丟棄的吳家,連楚家、楚項這個老公都被統一稱為“吳起蘊的老公”。
楚項也不覺得沒麵子,反而特彆驕傲:“我用半生支持,支持出了一個女科學家,可太值得了。”
楚項去世的時候,吳起蘊和女兒一人一邊握著他的手。
楚項這腦子裡啊,竟然有數不清的叮囑,他費力地說了一句又一句,恨不得一口氣將所有的不放心全都叮囑完,可閻王不給他時間了。
吳起蘊和女兒聽著他一句句叮嚀淚流滿麵,直到他沒了聲響也不願意起身,隻想當他還在,丈夫還在,爸爸還在,他還對她們有著無限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