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起來?”
“需要讓我再重複一遍?”
這位先鋒軍的副將眼神往下一斜,聲音變冷。
跪在地上的徐向東,眼神糾結了一會兒,徐徐從地上站起來,低頭走向對方。
“徐向東!”
有本地校尉怒喝,幾乎咬牙切齒,在昏暗的燭火搖曳下,一個個怒目圓睜,像是要吃了人。
“怎麼,諸位對公羊將軍有意見?”
“還是對鎮魔使大人不滿呢?”
年輕副將眼神陡然銳利,在昏暗中如寒刀一般,掃視左右怒氣洶湧的校尉,這話一出,大殿內的氣氛一滯。
接著,其目光看向坐在上首的衛重,
“你說呢?衛將軍。”
座椅上,衛重麵對這位年輕副將的盛氣淩人,眼神陰沉,但自己親自提拔出來的手下背叛他,讓他最為難受。
他沉悶著聲音,
“退下!”
“人各有誌,既然公羊將軍看中他,就由他去吧。”
他這態度一軟,年輕副將像變戲法一樣,臉上笑了起來,隨後臉微微一側,對著走過來的徐向東開口,
“徐校尉可聽到?衛將軍看起來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嘛,去吧。”
“帶人去請天香樓的舞姬樂師,尤其是那位領舞的西域美姬,想來將軍會喜歡,不要耽擱將軍的宴請。”
“是!”
徐向東趕緊應了聲,低著頭快步離開。
而交代完這些,姓胡的年輕副將則又轉向衛重,皮笑肉不笑道:“衛中郎,我來呢可不是專門來拂你麵子的,是公羊將軍請你過去一趟。”
“來了客人,將軍叫伱過去作陪。”
“請吧!”
其語氣輕慢,隨後看了看兩邊怒氣不減的青甲校尉,嗬嗬笑了一聲,就此轉身,踏步出殿。
衛重聽到先鋒軍主將叫他赴宴,臉色變幻,從姓胡的年輕副將表情裡,似乎宴無好宴。
自先鋒軍入城後,他就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惡意和不善,對方將他的兵馬和權利都慢慢架空,他知道原因,但他心裡不服,有一股氣鬱結在胸口,不肯低頭。
中原朝廷他媽的狗屁天軍,卸磨殺驢,哪有這麼辦事的,他和陳淵關係談不上多深,說起來就相處了幾日,但對方當初頂著壓力,幾乎憑一己之力幫他將天雄關的爛攤子收拾好,他就得承情。而且,對方在妖魔戰場打出來的名聲,讓他是發自心底裡的為之叫好,佩服!
這樣一個善戰之將,有功之臣,卻要被朝廷那些人的齷齪手段卷入進去!
忒沒意思!
這讓衛重有些心灰意冷,充滿失望,同時胸口一股火氣憋在心裡。
難怪這天下大亂,一幫蟲豸!
反正於情於理來講,都是蜀地兵馬,一個道上的袍澤同僚,他絕對站在九中郎這邊,不管如何,絕不向這些蟲豸低頭,他打心眼裡瞧不起。
他沉臉起身,手下的校尉都圍過來,努眉張目,麵色激憤,
“將軍,這夥人欺人太甚,完全不幫您放在眼裡。”
“一個副將,太狂妄了。”
“他們先鋒軍現在把我們的人都趕了回來,把內外城都把守了起來,他們想做什麼。”
“徐向東,這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老子早晚把他打的滿地找牙。”
“將軍,這些兵馬行事作風沒有法紀,已經出了一些亂子,手下兵馬和它們起了一些衝突,吃了虧,您得想想辦法?”
“去他媽的,乾脆乾他娘的。”
“”
大家你一言,我一嘴,將現在的情況說了個大概,總而言之,他們這些人處境都不好,憋了一肚子氣。
衛重走下來,眼中有火光跳動,但頭腦依舊保持著冷靜,
“先把手下的兄弟安撫好,等我命令!”
“現在,隻有一個字,就是等!”
“等人!”
衛重話語中蘊含中深意,深邃的瞳孔下,映襯出殿內的燈火,燈火搖曳而熾熱。
他要等的人,就是陳淵!
當初天雄關平叛,對方的手段給了他很深的印象,眼下對付那幫蟲豸,他想看看對方怎麼做。
算算時間,對方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並在來的路上了!
說完,衛重大步朝外,手下校尉自動讓開,
“你們先下去!”
“本中郎便去看看那位公羊將軍宴請的客人是誰?”
衛重大步出了中郎殿,外麵雪地將天色映襯的發亮,其腳下幾個晃動,來到內城的一座彆院。
裡麵的燈火要比中郎殿明亮溫暖許多,裡麵隱約傳來笑聲。
周邊守衛兵馬身上的盔甲也同樣要比巡天司的盔甲精美不少。
衛重入門時,便被門口侍衛橫刀攔住,
“衛中郎,未得我家將軍召見,不得入內!”
衛重眉頭一皺,麵色瞬間一沉,用這麼低級下作的手段來惡心人,真是沒意思,隨即眸中寒光一閃,隻聽“哢擦”一聲,攔在他跟前的兩把長刀直接震斷。
隨後其徑直大步踏入!
門口數位青甲頓時一凜,嘩啦啦要圍上來。
這時,一聲不痛不癢的叱喝聲傳來。
“這是做什麼。”
“都給我退下。”
“衛中郎好歹是本地中郎將,怎能如此無禮。”
隻見那位剛才來請的胡副將從大廳裡走了出來,隨後,眉眼帶著淡笑,對著衛重拱了拱手,“衛中郎莫氣,也怪胡某疏忽了,忘記跟門口侍衛通氣了,得罪,請,公羊將軍正和幾位中郎等你呢!”
看這樣子,哪是疏忽,顯然是故意的。
衛重冷哼一聲,隻是很快捕捉到這位胡副將話語裡的信息,幾位中郎?
什麼意思?
他當即大步向前,快速踏入燈火通明的大廳,目光一掃,隻見三道身穿便服,並不陌生的身影正坐於大廳之中。
那三人也將目光投向他,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一人是瀾山關的守關中郎將。
一人是永安城的中郎將,當初此人在妖魔道果大會妖魔出現作亂時,帶兵逃跑,還沒來得及被申飭,後麵出現了一大攤子事。
還有一人是雲山城的中郎將。
這三人鎮守的關城都離天雄關不遠,最遠的雲山城在蜀地西北,離天雄關四千多裡。
三人看見了方才衛重被攔的一幕,各有心思,都沒有起身,隻是拜了拜手,“見過衛中郎!”
“衛中郎,彆來無恙。”
語氣不冷不淡,沒什麼熱情心思。
而衛重臉色有些垮了下來,這三位守關中郎將不在自己守地呆著,跑到天雄關來,而且自己作為本地中郎將都沒有得到消息,顯然對方直接和先鋒軍接觸的,這種感覺令他心裡升騰起一股怒火,很想質問這三個家夥想乾嘛!
這時,一道嗡鳴聲響起,
“衛中郎來了,賜座!”
隻見大廳正前方的上首位置,一位鐵塔大漢坐於其上。
此人目測丈許高大,尺身穿一襲黑底猛虎袍,銀色寸發,虎眉絡腮,左邊側臉從脖子處蔓延出一副刺青,皮膚泛著金屬光澤,目如點漆,精光懾懾,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壓迫氣息,就像是一座小山矗立在那兒。
此人就是先鋒軍主將,公羊見山,天關道果境第三層,離武藏隻差一步!
先鋒軍屬於新任鎮魔使三路大軍中的中路大軍編製,由公羊家率領,此人正式編製其實隻是中路大軍下的一名偏將,從此可以推測三路大軍的實力。
衛重麵色凝重地在側邊坐下。
三位中郎將不請自來,這是要主動站隊?
另一邊,夜色風雪籠罩下,暖閣花燈的天香樓,迎來一陣兵馬喧囂,一夥兵馬衝進天香樓大廳。
背叛巡天司的徐向東領命,帶著一夥胡姓副將手下的兵馬,來請天香閣的舞姬去給公羊將軍的宴席助興,進門中氣十足地一喝,儼然與剛才截然不同。
“奉鎮魔使座下先鋒將軍令,把今天下午在天字丙號房表演的舞姬樂師帶出來,將軍宴客,不得有誤。”
“尤其是米姑娘!”
迎上來的胡人管事聞言臉色一變,隨後強笑道:
“校尉大人,這,,,恐怕不行啊,那些姑娘正在給其他客人表演,若是這樣,會引得其他客人不高興。”
“而且,米阿依已經不出閣表演了。”
胡人侍者小心賠笑著說完,就見一聲獰喝,
“找死。”
隻見徐向東身後的一位先鋒軍甲士衝出來,一腳將這胡人管事踹倒,隨後踩在其胸口上,俯下身來,滿臉殺意,
“我們將軍的命令你也敢推脫,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說著,“噌”地一下,直接抽出刀來。
這可把帶隊的徐向東看的眼皮一跳,這些先鋒軍怎麼都這般動不動就要殺人,不像是兵,反像是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