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那坑洞的前頭甚至還擺放了神壇香爐,上邊三支粗大的神香還在燃著煙氣。
這山精竟然還知道神香供奉著這麵具。
柳白隻是多看了這麵具幾眼,便是有種被這麵具盯上了的感覺。
不僅如此,他甚至發現,這麵具的眼珠子,竟然滴溜溜的轉動,從原本的呆滯無神,轉而看向了自己。
這一刻,柳白汗毛聳立,如芒在背。
就當他想著是不是要一雷劈下去的時候,這麵具……開口了。
“你殺了那山精?如此看來,你是想要成為新的神使了。”
聲音蒼老,似是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意味,讓人聽了甚至有一種莫名想要下跪的感覺。
不對勁……
小草則是在柳白腦袋裡邊瘋狂喊道:“公子,這是真神信物,真神信物啊!快收起來!”
柳白心神一動,二話不說便是收手,頓時眼前這三個坑洞裡邊的所有東西,都被他收入了須彌裡邊。
他的須彌空間近乎無限,穩妥起見,他更是將這小草口中的“真神信物”,遠遠放開。
同時他也注意到了,自從他將這麵具收入須彌裡邊之後。
這麵具就好似失去了神韻,像是化作了一塊普通的麵具,沒了靈異。
穩妥起見,柳白又還在這山精窩子裡邊逛了一圈,確定沒發現彆的異樣之外,這才問道:“這麵具是怎麼回事呢?”
小草雙眼瞪得大大的,烏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盯著前頭,然後才說道:
“真神已經快要蘇醒了。”
“祂們在蘇醒之前,會傳下自己的信物,饗食世間香火,奪得人間供奉。”
“像公子你剛剛拿到的那個麵具,就是真神信物,隻是不知道是哪一尊真神的,你要拿回去給娘娘看看的話,她肯定是知道的。”
小草也是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又不多。
“那我拿著這個有什麼用?”柳白在意的是這點。
“公子這話說的,真神可是最講公平的嘞。”
“你給真神供奉,真神便能賜予你回報……記住,是任何回報都行噢。”
“隻要你給的供奉足夠多,真神給的回報也就越大。”
此刻的小草好像也是化作了神使,一遍遍的蠱惑著柳白的內心。
給真神供奉……此時的柳白也自是知道,如何給真神供奉了。
供奉血食,何為血食?
對於真神來說,走陰人就是祂們的血食。
也正是因為此,當時周八臘才想著跟柳白合作,讓柳白這個邪祟去殺走陰人。
也正是因為此,柳娘子當時才一眼看出。
周八臘已經接觸了神教……
現在柳白竟然也在這積雲山中u到了真神信物,雖還不知道是哪個真神的,但也無妨。
有跟沒有才是兩回事。
“公子,悄咪咪告訴你哦,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娘娘就說過了,她說禍亂這天下的,終究會是那麼些個神教。”
“而且最後這天下所有的爭端,不管是走陰人跟走陰人的,還是走陰人跟邪祟的,最後都會集中化作神教之間的爭端。”
“所以這真神信物,還是越多越好嘞。最好每個神教的信物,公子都要有一個。”
小草抱著雙腳坐在柳白肩頭,嘰嘰咕咕的說個不停。
柳白也是在思量著,反正自己不信真神,到時自己手握一堆信物……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到時想“信奉”哪個真神,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而且眼前這這真神信物已經到手了一個,但是給真神供奉……他卻沒想過乾這事。
一來是他不想乾這活。
二來……他可是要屠神的人!
既然如此,那還怎麼能夠給真神供奉?!
給真神供奉,那叫做資敵!是大忌,他要做的不是供奉,而是阻撓彆人的供奉。
比如說此刻的周八臘,雖不知道他供奉的是哪位真神,但是阻撓他供奉就對了。
如此一來,柳白覺得自己在學術以外,又多了個活計。
那就是滅殺神教信眾,阻撓神教供奉!
“公子,那幾個走陰人應該也可能快上來嘞,要不你把他們殺了,來個供奉如何?小草都這麼大了,還沒親眼見過給真神供奉是怎麼一回事嘞。”
柳白聽完冷笑道:“那要不我把雲州城屠了,直接來個滿城獻祭,不是更好?說不定我還能一舉成為楚國最強的走陰人。”
“對誒!”
小草立馬打起了精神,但很快它又萎了,“不太行喂公子,你實力還不夠,等你鬼體再強些,成為了真正的‘穢’,指不定就可以了。”
小草沒有聽出柳白話裡的話,竟還真的認真分析了起來,看到底需要什麼實力,才夠讓屠殺整個雲州城。
“行了,他們上來了。”
柳白說完,小草立馬縮在他身後,眼見著就要鑽進他衣服裡邊。
柳白心思一動,倏忽從鬼體化作了人體。
小草也是當即便是明白了柳白想做些什麼,然後也就沒鑽著藏起來了,而是就這麼趴在他身後。
還沒等著柳白點燃命火,便是聽著這山洞外邊傳來了腳步聲,而後便是火光。
還有大火點燃鬆脂時發出的“劈啪”聲,又像是有飛蛾撞進火光中被燒死時發出的聲音一樣。
原本還想著出去接客的柳白,也就沒動了。
不過三兩個呼吸的時間,率先走進來的那個虎頭大哥停住了。
他背後的狼頭老三還在問著,“怎了大哥?你不是說那穿山甲不在家,還不速速取了寶藏。”
熊老二跟著抬頭看了眼,也就閉嘴了。
“我說我也剛來,你們信麼?”柳白本想著緩和幾句,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這麼說,他們不一定會動手……所以也就補充了一句。
“好吧,你們肯定會不信,我也說實話,這山精的好東西,都在我這了。”
柳白說完,還拍了拍自己身後的布包。
這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花費了多少精力才走到這的三個憋寶的羊倌,停住了。
沒說話,但同樣的也沒點火。
最後頭的狼老三,也閉嘴了,他也知道眼前這情況,鐵定不一般。
三人都在等著這虎頭老大的答複,甚至乎,這虎頭老大腰間的羊皮囊裡邊,都還鑽出了一個黑影。
那是他養著的役鬼。
柳白身後的小草見著這場麵,也是探頭說道:“我家公子截了你們的胡哦,好東西都被我家公子撈著了。”
小草一如既往,用這最平淡的語氣說著這最讓人生氣的話。
而它的這話說完,柳白甚至很明顯的見著這虎頭老大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
但興許也就是這句話,虎頭老大說話了,他喉嚨微動,裡頭發出沙啞的聲音。
“嗬嗬,既被這位公子搶了先,那自是公子的本事。”
“在下這番恭喜了。”
他說著還朝柳白抱了抱拳,連帶著手裡提著的火籠子都撞了下石壁,蹦出火星無數。
看著眼前這識趣的有些過分的羊倌,柳白也有些無奈了。
看這樣子,倒還不如一開始就表現的唯唯諾諾,這樣一來,對方興許見著自己害怕,說不定還會鋌而走險一下。
可現在看來,好像也就隻能這一條道走到黑了。
柳白想著也就打量了這虎頭後邊的熊頭跟狼頭,這三個都是養陰神的。
跟自己差不多,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當會嘗試一下動手的……憋寶的這群老羊倌,真他娘的猥瑣。
虎頭老大見著自是以為柳白要出去,提著火籠子連忙靠在一邊,“公子請。”
柳白思量著,還是覺得最後再試試。
“我這從易州走到你們這江州,可是廢了不少腳力,這陰珠子也是花了不少嘞。”
一句話,表麵了自己是遠道而來的外地人。
沒有本地勢力,好欺負,而且還隱隱之中透露出柳白想要敲詐一番的意思。
熊老二自是聽出了柳白的想法,右腳往前一步就想走出,但是卻被虎頭老大的棍子擋住了。
“嗬嗬,在下與公子在這深山之中見麵,著實有緣,隻可惜無法一儘地主之宜……實屬不妥,這些陰珠還請公子笑納。”
虎頭老大說著便從自己胸口的囊袋裡邊抓出了一把珠子,打頭的是兩顆紅珠子,餘下的都是些青珠子。
他手就這麼揚著,示意柳白去取。
於是柳白也真就去取了,而且還是沒有絲毫猶豫也沒絲毫畏懼的去取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從這人粗大長滿老繭的右手裡邊,接過了這把陰珠。
甚至還就這麼抬頭跟他對視著。
柳白希望他們動個手,這樣自己也就有機會嘗試一下自己的陰神,到底有什麼實力了。
可哪怕他都已經將陰珠收進自己的袖口了,這虎頭老大也絲毫沒有動手的跡象。
不止是他,他身後跟著的那倆貨,也是如此。
柳白見狀也就歎了口氣,這未免有些太識趣了,而且還逼得他都不好意思再動手。
也罷!
對方這麼謹慎,那看來應當是要活的長久的,沒理由死在了自己手上。
“那就多謝了。”
柳白也有模有樣地抱了抱拳,小草甚至還朝著這虎頭老大腰間的那個役鬼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端是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柳白就這麼旁若無人的從他們仨身旁走過,直至走到這洞穴口了,他們三個都沒有動手的跡象。
柳白又是歎了口氣,隻好轉身,就在這時,這虎頭老大忽地做出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就好似,已經做好了柳白動手的準備似得。
“沒意思沒意思。”
柳白搖搖頭,將那把剛剛敲詐來的陰珠放在了一旁的石墩子上,更是有些煩躁的說道:“太沒意思了。”
然後幾步衝入了旁邊的密林裡邊,當即化作鬼體,衝霄而起,而後筆直去往了西北。
那是雲州城的方向。
餘著這山洞裡邊,也是過了好一會,他們幾個才敢動彈。
熊頭老二當即說道:“這……老大,我們真就嘗試一下都不能嗎?”
“就這麼放走了他,多少還是有些不太甘心。”
狼老三雖沒說話,但屢次看向虎頭老大的眼神,也是說明了他的一些想法。
虎頭老大聽著這話也不生氣,隻是提著火籠子默默走到這洞口,將那些陰珠子都收了回去。
“當年我有個師兄,也是跟我一塊學這牽羊術的,他天資很高,沒記錯的話,應當是十六歲那年吧,就已經學成出師了,那年……我才算是剛入門。”
“他當時已是養出了陰神,而我還在燒著靈體。”
虎頭老大已是領著身後的倆人,從這山洞裡邊走了出來,然後原路返回。
“然後呢?那他現在豈不是都修出第二命了?”熊頭老二問道。
“嗬。”虎頭老大嗤笑著搖搖頭,“當時他出山第二年,我就在山裡聽到了他的死訊。”
這話一出,熊老二跟狼老三都已經猜到了他想說的是什麼了。
“小心使得萬年船,那位師兄肯定也就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吧?”
“多謝老大教誨了。”熊老二說完,狼老三也是跟著說道:“再說了,不就是虧了些陰珠,這出門在外哪能次次都有收獲的?能把命撈著就算好了,我看著還是再找個傑地比較好。”
走在最前頭的虎老大“嗯”了一聲。
“你們明白就好。”
三人點火緩緩下山,虎老大也沒在言說,就像他剛剛說的那事一樣。
他的確是有個這樣的師兄,但結局卻不是他們猜的那樣。
那位師兄的確是死了,但卻不是因為惹了不該惹的人,而是因為他出山後,再一次牽羊的途中,為了救一個村子的百姓,最後跟一頭邪祟同歸於儘了。
他救下了村子,卻搭上了自己。
記得那消息傳回山門的時候,好些師兄弟都在罵著他傻,說他不是被邪祟殺死的,而是自己蠢死的。
虎頭老大當時沒跟著笑,隻是在出山後,去了趟那個村子。
村子還在,每家每戶都給他立了祠堂,日夜供奉香火,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虎頭老大總覺得那個村子裡的孩童,要比彆的村子裡的多些。
……
“公子,你為啥不殺了他們幾個嘞。”小草好奇問道。
“他們本應該是活的長久的,我沒必要讓他們短命。”
柳白也隻是解釋了這一句。
於是一個時辰後,朝陽灑入雲州城內的時候,柳白也就和司徒紅一塊,來到了這媒妁會門口。
圍牆上的山精依舊鬱鬱蔥蔥,看門的牽線女已是換了一對雙生女。
模樣近乎一模一樣,站在柳白麵前,他都分辨不清是誰。
柳白兩人沒有耽擱,而是徑直去了沈若若的院子,自從峴山裡邊回來後,她就哪也沒去了,始終在這媒妁會總堂裡邊待著。
隻是兩人才走到沈若若的院子附近,便是聽著前頭傳來了爭吵聲。
柳白豎起耳朵聽了幾句,便是聽出了點苗頭。
像是一對夫婦在“教育”自己的女兒,而那個女兒,正是沈若若。
柳白先前就已經從田夫人口中,聽到了點風聲,知道這沈若若跟她家裡不大好了。
現在看來,的確是這樣。
因為這對夫婦,竟然催促著沈若若快些嫁人……柳白跟司徒紅走過這轉角,終是見到了真容。
圍觀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說,隻有兩個。
田夫人跟吳姬。
都是這媒妁會裡邊的證婚媒。
畢竟這也算是沈若若的八卦了,證婚媒的八卦,自然隻有證婚媒敢聽。
餘著的定緣媒,誰要是敢聽的話,多半是不想在這媒妁會混了。
見著柳白的身影,田夫人跟吳姬明顯都有一絲錯愕。
似是沒想到,隻是這麼幾天不見,柳白竟然長大了,然後又多看了眼,便算是看出了柳白的實力。
旋即臉上的笑意更甚了。
田夫人甚至直接走了過來,笑著牽住了柳白的手。
“這才幾天嘞,就成定緣媒了,小白你放心,姨一定跟會主說,將你這晉升的宴席,辦的漂漂亮亮的。”
“這還是算了吧,我們要低調一點。”
柳白也是笑了笑,但更多的注意力,卻是在眼前的這對中年夫婦身上。
那穿著繡虎紫袍圓領服的中年男子嗬斥著說道:“莫非你養出了陽神,就不認我這個爹了不成!”
“從小到大都是不聽話,現在這終身大事了,一定得聽爹的!”
柳白又看向他對麵的沈若若。
這原本應該穿著粉裙的她,此刻卻穿著黑裙,臉上的表情雖是冷漠,卻也帶著淚痕。
柳白被牽著的右手,食指彎曲,在田夫人的手掌心裡勾了勾。
“嗯?”
田夫人低頭看著他。
柳白左手指了指前頭,示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田夫人見著臉上的表情當即變得譏諷,也沒掩飾,直接說道:
“沈若若還小的時候,有個賒刀人給他們家賣了把菜刀。”
“說沈若若要是十九歲生日之前還沒嫁出去,他們整個沈家就會麵臨滅頂之災。”
“哦?又是賒刀人啊。”
柳白來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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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夜鈴音的300點打賞
有讀者姥爺問更新這個事,之前是因為有幾張存稿,所以都能保證上午更新,但是端午回了個家把存稿用了,所以這幾天的都是現寫的
沒有存稿,所以都隻能晚上更新,某種程度上也是定點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