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楊之簡哪裡會真的信他,被齊昀點破了心思,他也沒有半點尷尬,隻是笑著點頭,“郎君果然心胸寬廣,但是世道如此,我不得不小心謹慎。還請郎君見諒。”
“阿兄。”
晏南鏡突然出聲,楊之簡微微側首過去看她,見著她下頜稍抬。
楊之簡看過去,見到另外一個少年走了過來。
“郎君也來了?”晏南鏡笑問。
她今日依然還是簡約的打扮,麵上不施粉,烏黑濃密的長發隨意的綁在腦後,兩邊發鬢垂下兩道發髫,生出了無限溫婉。
鄭玄符站在那兒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還沒等他心搖神馳,齊昀已經看了過來。明明這人臉上含笑,但是被他那麼一盯,肩胛那兒隱約生疼。
他頓時不敢多看了。
晏南鏡望見鄭玄符臉色霎時變得有些發白,隨即扭頭過去,不再往她這兒看。
她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
剛才那一句,隻是提醒楊之簡,以及禮數而已。
“阿兄,還是到堂裡說話吧?”
她輕聲道。
楊之簡被她這一提醒,神色很快恢複如常,“我和兩位貴客先進去,知善你先回去。”
說完定定的看她。
晏南鏡嗯了一聲,她目送三個人到了堂裡,然後讓阿元進去送暖腹的熱湯,緊接著就叫白宿把崔緹請了來。
“還請崔郎君守在門口,如果有事的話,還請崔郎君做外應。”
崔緹興奮的滿麵紅光,哪怕晏南鏡對那兩人格外周到,他也不相信她是真想對那兩家夥好。
果然如他所想,她隻是被逼無奈。
“好,隻要裡頭有動靜,我立即衝進去!”
說著就要往楊之簡三人所在的堂上去。
晏南鏡見著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往手心裡吹了口氣,搓搓手回臥房裡去。
楊之簡回來,人幾乎都到前頭去了。隻有她一個人,晏南鏡將陶製的燈台挪過來,攏著火籠看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傳來腳步聲,隨即門板上被人叩了幾下,“知善,阿兄能進來嗎?”
晏南鏡說了一聲可以,門外的楊之簡才推門而入。
“阿兄,事情談完了?”
晏南鏡問。
楊之簡揉了揉鼻梁,坐到她跟前。
“那個人,知善知道是誰嗎?”
“是齊軍的將領吧?他剛來的時候,看他穿的皮甲,應該出身不一般。”
“他是齊地齊巽的長子。”
晏南鏡哦了一聲,她扒開火籠裡頭已經暗下來的炭灰,用一雙小巧的銅箸夾出裡頭埋著的柑橘。
“他和我說,一直仰慕阿兄的才能。”
她有些好奇,“看他那模樣,應該有幾分真的。”
人的嘴是會說謊話,臉上表露出來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所作所為騙不了人。
“他也對我這麼說過。”
楊之簡神色淡淡的,見著她要去碰那些滾燙的柑橘,抬手製止,自己接過來。把生燙的外皮剝開。
“我倒是好奇,他是怎麼聽到我的事。”
楊之簡搖搖頭,“在前頭誇了一番我如何行軍布陣。完全看不出來是敗軍之將。”
“不過也是,主將不是他,有好些事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聽著他的胸懷還不錯。”晏南鏡接過楊之簡送來的柑橘說了一句。
即使在一個屋簷下這麼些天,也共生死過一回。她還是沒忘記那夜裡貼上脖子的冰涼,所以對齊昀她也一直揣著防備。
她是被逼無奈和他相處,除非必要,不怎麼想要和他有其他的交際。
“不過這次就算他有再寬廣的胸懷,也不管用了。”
晏南鏡疑惑的看向他,楊之簡低頭給她收拾剝好的柑橘,一點點將上麵的白絲給收拾乾淨。
“齊軍的主將,也就是他的叔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