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沈知凝想起席間裴之的一舉一動,心中隻覺煩悶,於是遣了玉珠先回去,她自己一人前往花園吹風。
陰雲蔽月的夜晚,空氣又濕又重,像一塊巨石壓在人胸口。
突然,一道閃電撕裂雲層,照徹長空
轟——
悶雷從天際傳來,暴雨已至。
沈知凝坐在亭內,直至耳邊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周圍竟是一點擋雨的東西也沒有。
就在她猶豫到底是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衝回芳菲苑還是就站在這兒等雨停的時候,那股令人頭疼的鬆柏香又縈繞在她的鼻尖。
沈知凝站起身向遠處看去,裴之就這樣撐著一把油紙傘出現在了她麵前。
兩人就這樣各站一方,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沈知凝看著裴之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實數來氣,與其這樣乾站著,還不如她跑兩步淋點雨快些回到芳菲苑的好。
說乾就乾。
沈知凝將鬥篷蓋在頭上,腳下已經做好了準備。
剛出亭子沒走幾步,背上忽然一涼,緊接著便是密密麻麻地水滴落下,她抬頭一看,遠處雲層翻湧,雨勢越來越大。
“不是吧!老天爺,不帶你這麼玩人的啊!”
沈知凝低頭看向自己已經濕透的鞋襪,再看向站在傘下平安無虞的裴之,心裡難免鬱悶。
霎那間,天空中雷霆密布,一道銀色閃電“轟隆”一聲劃破天際,暴雨傾盆而下。
沈知凝憑借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念,早已在暴雨來時的前一秒鑽進了裴之的傘下。
涼意通沁。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沈知凝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她站在傘下,乖巧的抬起臉,“表哥真是好雅興,夜來聽雨,其他世家子弟哪會有表哥這份文人風骨!”
沈知凝感覺自己拍馬屁拍到這種份上也是絕了
裴之卻是站著,高寒淡薄,不言不語的俯視著她。
許是剛才淋了雨的緣故,女人微微仰起的臉龐還泛著點點濕意,烏發潮濕的黏在脖頸處,就連朱唇上也沾了少許水珠。
傘柄的陰影雖然遮住了她的小半張臉,但那雙猶如狐狸般蠱惑的雙眸卻在黑暗中熠熠發光,直引得人一步步沉淪其中。
裴之早就聽聞過沈知凝的大名。
那是還在京中時,他偶然間聽到府裡有人傳閒話說,雲安縣令的女兒雖美,私下裡卻極不檢點,常常誘得男子為她散儘家財,拋妻棄子,就連青州府的兒子僅是看了她一眼,回去便哭鬨著要將沈知凝娶回家。
可這姑娘倒好,不但沒瞧上州府的兒子,還把人家送的聘禮全扔到了大門口,氣的州府夫人回去就大病了一場。
再加上前些日子她私逃出府,想到這位表妹樁樁件件的風流韻事,裴之不由得眉頭緊鎖。
“雨勢漸小,表妹若是還能走路便自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