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勺白糖和炒糖色的糖不一樣,是增鮮的。
把調料都炒進去後,崔如英去爐子上拎熱水,二丫手上都是麵,她就踩著凳子直接把水倒了進去,水沒過雞肉,灶膛裡火苗跳躍,沒一會兒鍋就開了。
二丫問崔如英:“這麼大行嗎?”
二丫揉了半天麵,麵的確勁道,她得很用力地擀,麵餅有她半指厚,占了整個麵板子。
家裡是大鍋,正好能把雞肉給蓋上。
崔如英點點頭,“姐,你跟我一塊兒把麵蓋上去。”
小雞蓋被,就是這個意思。
小雞在裡麵,被子在外麵,正好吃一鍋出。
二丫點點頭,姐妹倆把麵餅鋪在鍋裡,麵折翻起來的地方崔如英用鏟子弄了弄。
鍋是沸著的,不一會兒麵餅就被湯中的氣泡頂的鼓起來了。
崔如英這才把鍋蓋蓋上。
雞肉燉得時間久,就越入味越香,崔如英抽了點柴火出來,就讓鍋這樣慢慢燉著。
二丫看了幾眼,回屋看著六丫。
等到中午,外麵的孩子開始往家跑了,四郎五郎抓蟲子回來,二人聞著巷子裡的香味,忍不住吸吸鼻子。
家裡天天都能吃上肉,他們已經已經不那麼饞肉了,可是離家越近肉味越香,進了家門,跟掉進肉堆似的,煙囪還呼呼冒著煙,就是他們家在做肉。
兩人機靈得很,四郎一進門就看見崔如英坐著燒火,他把竹簍子放地上,“三姐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了!三姐,我來燒!”
五郎也喊著三姐,崔如英皺著眉道:“一身土,趕緊洗洗去。”
四郎知道崔如英愛乾淨,拉著弟弟去洗手洗臉,崔大山在院子裡擺活屏風,三丫說了,後天順便把屏風給拉去。
正午時分,四郎和五郎已經在鍋旁等著了,上次嘗了肉,這回也念念不忘。
崔如英算著燉了有一個時辰了,就揭開鍋蓋看了看。
最上麵的餅子已經熟透了,放上去時是白麵和玉米麵摻在一起的淡黃色,如今已被湯染成了淺褐色。
她用筷子撕了小塊嘗了嘗,麵餅筋道入味,入口是鹹辣味兒,細嚼嚼帶著一點玉米的香甜。
二丫問:“好吃嗎?”
崔如英撕了小塊放二丫嘴裡,四郎五郎已經張好嘴等著了,“姐,姐!”
崔如英給他倆嘴裡一人放了小塊餅,四郎眼睛一亮,五郎被燙得直跳,卻也舍不得吐。
崔如英:“慢點吃。”
她又挑了塊雞肉和小塊兒土豆,雞肉已經脫骨了,家裡養的雞骨頭是空的,連骨髓都燉到了湯中。
雞肉筋道有嚼勁,崔如英嘗了一口,肉比土豆更入味兒,鹹辣鮮香。
“差不多了,招呼爹和大哥吃飯了。”
一大鍋連飯都不用煮,像大鍋菜卻和大鍋菜不一樣。
崔如英看還有不少湯呢,就加了兩把柴,收了收湯,沒一會兒飯菜就端上桌了。
因為鍋大被子大,崔如英把麵餅用鏟子切成了巴掌大的小塊兒。
屋裡都是肉香,六丫也開始哭鬨。
二丫道:“我去喂喂,三丫不是帶奶回來了嗎。”
崔如英點點頭,給二丫撿了幾塊雞肉和土豆,餅子也留了兩塊。
家裡人多吃飯不能謙讓,崔如英自己夾了個雞腿,在又舀了兩勺湯,雞皮軟糯彈牙,辣味又開胃,四郎五郎吃得頭都不抬。
崔大山覺得今兒光吃餅子就夠了,這餅子泡過肉湯是真的香,家裡有錢的時候,崔大山還下過館子,他覺得比館子裡的菜還要好吃。
自己燉了也有百八十隻雞了,不及這個一半兒。
屋裡二丫也把妹妹哄睡著了,出來一看碗裡有餅有肉,忍不住笑了,“一大盆呢,還用給我留著。”
她咬了口肉,雞肉被燉得緊實,外麵裹了一層濃稠的湯,吃起來肉勁道水潤,湯裡除了肉香,還有粘稠的細粉,看著被燉小了的土豆,應該就是土豆糊糊。
二丫不禁道:“三妹做的真好吃。”
崔如英道:“我在侯府吃過一次,然後就想著回來給你們做,爹,你們在家擺攤兒辛苦,也得吃點好的。”
雞腿好吃,土豆也好吃,崔如英把肉拆下來,土豆碾碎,全放在餅上,這樣卷起來慢慢吃。
“不過也是因為賺了錢,要是沒錢,咱們家吃不上燉雞。”崔如英道,“爹,大哥,你們在家好好包包子,我和娘在侯府,也會照顧好小公子的。咱們一家齊頭並進,日子才能越來越好。”
賣包子是賺了些錢,但不能安於現狀。
崔大山道:“現在早起賣包子,回來刷刷洗洗買東西,下午補一個時辰覺,剩下就沒彆的事兒了。三丫,所以我打算再接點木工活。”
街坊鄰居誰家打東西,他能做。
多做幾件,就能多吃幾頓肉。
看孩子吃肉這麼香,崔大山心裡怪不好受的。
崔如英道:“爹,木工活太累人了,你說咱們家包子賣得這麼好,為啥不晚上也賣包子。”
崔大山道:“早晨多是運河碼頭的工人買,家裡來不及做飯,吃飽點有力氣,晚上都回家吃,哪裡還會買包子。”
崔如英:“那是因為城南的人都窮,爹,假如我們走街串巷去城西城東賣,亦或是去城北,想來也會有人買的。”
陳娘子家就住在城東,看衣著打扮,都比城南的有錢,有錢人哪兒差幾文錢買幾個包子吃。
吃飽和吃好是兩碼事兒,每種東西都有固定客群的。
崔如英道:“爹,可以做些彆的包子啥的,我先去試試。”
生煎水煎都行,崔如英正好想去城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