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士兵一個個都麵色黝黑,精神飽滿,體格健壯,一看就知道沒有沾染鴉片惡習,全都經過了最嚴格的訓練!
“這是中國人的軍隊?”溫斯特懷特都看呆了,“我是不是喝醉了?”
他早些年可是在東印度公司乾雇傭兵的,還參加了鴉片戰爭,在戰場上見識過清軍有多垃圾。後來又在上海的怡和洋行碼頭當監督,幾乎天天看見黃浦江裡來去的江海關衙門的兵丁。
在今天之前,他見過的清兵都是東倒西歪的,何時見過這種精銳?以至於他都對自己的精神狀態產生懷疑了。
就在這個老白男精神恍惚的時候,羅耀國已經和王揆一、張三祥、吳如孝和許月桂一起從船上走下來了。
“請問誰是這裡的負責人?”
溫斯特懷特忽然聽見了令人敬畏的“牛津腔”英語,他習慣性地用他的“貧民窟”英語和討好的語氣回答道:“是我,先生。”
這話一出來他才覺得不對。
他現在是“洋大人”,而和他開“牛津腔”的好像是個大清官員?
難道大清官員也學“牛津英語”?他是牛津畢業的還是劍橋畢業的?
羅耀國這個時候又接著用“牛津英語”和這個老白男說話了:“我是大清帝國湖南總督駱大人的首席秘書,奉命率領一個營的步兵來上海和盧瑟福阿禮國領事商討軍事合作等方麵的事宜。另外,我還帶來了許多白銀,需要在這裡卸船。請問你能提供幫助嗎?當然,我們會支付相應的費用。”
“當,當然非常高興為您服務,先生。”老白男懷特這下徹底老實了。
總督的首席秘書啊!
那可是大官!
而且人家還是帶著白銀來和領事大人談軍事合作的他可不能壞了阿禮國大人的事兒!
“一二一!一二一”
隨著一陣陣嘹亮的口令聲響起,外灘上來來往往的洋人、中國人全都被一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整齊劃一的軍隊給驚呆了。
這支軍隊的穿著還是中國式的,武器裝備也比較落後,隻有少量的燧發槍,還有不少人扛著老掉牙的長矛。但他們的隊列、步伐和精神麵貌,卻和駐紮在上海租界中的英兵、法兵幾乎一模一樣。
和這幾百猶如英兵、法兵一般的清兵一起行動的,還有二三百個挑夫,挑著沉甸甸的箱子。
很快這支人五百人的軍隊,就在外灘上新落成的英國領事館前停住了,而那些挑夫則將一口口皮箱子累在了一起,然後又在一個中年白人男子的指揮下自行離開。
隨著一聲嘹亮的“立定”,五百餘人幾乎同時停步,踩出了“嘩”一聲的響動。
然後又是一連串的整隊口令,一個營級的空心方陣,轉眼就出現在了英國領事館外,將幾名官員、一名身材妖嬈的中國女性,還有那一堆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皮箱子圍在了中間。四麵繡著“湘勇”二字的軍旗和一麵“雪”字的大旗,則出現在了隊伍當中。
而那名中年白人男性則步入了領事館的大門。
這一幕很快就引來了一群圍觀群眾,都對著這支“西式”的中國軍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而帶著這支軍隊的羅耀國卻沒有馬上走進英國領事館的大門,而是站在那堆皮箱子上,饒有興致地四下打量起了顯得有些空曠的上海外灘。
領事館內,英國領事阿禮國這個時候已經送走了法國和美國的領事,但又在和另一位來客——一位六十來歲,長得儒雅隨和,也能說一口流利英語的中國官員交談。
這個來訪的中國官員名叫吳健彰,官拜蘇鬆太道兼江海關監督,是大清朝難得的“洋務人才”,還是個能拿出五十萬兩銀子的天價來買個道台來當的廣東豪商。
一般來說,道台的實缺,特彆是蘇鬆太道兼江海關監督這種缺是不可能賣的,但架不住他給得太多了!
所以因為鴉片戰爭而賠了個元氣大傷的道光就把這個“非賣品”的官賣給他了。
而吳健彰今兒到訪英國領事館的目的,其實和剛剛離開的法國領事、美國領事一樣,都是因為“魔鬼”。
昨天下午,吳健彰就收到了江蘇巡撫怡良的信牌和一份《關於在中國發現魔鬼的秘密報告》,信牌中的內容則是怡良命令吳健彰拿著“秘密報告”給上海的英、美、法領事看,並且試探他們的立場。
另外,由於太平軍正在向長江下遊進軍,吳健彰還提出了雇傭洋兵保衛上海的建議
而阿禮國這時則戴著老花眼鏡,裝模作樣在看。
就在阿禮國思索著要怎麼敲吳健彰一筆竹杠的時候,忽然他的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隨後就被推開了。
“先生請您看窗外!”
阿禮國的一個秘書走了進來。
“窗外?發生了什麼?”阿禮國摘下老花眼鏡,站起身走到自己麵向黃浦江的辦公室窗口,往下一看,馬上就看見了讓他大吃一驚的場景。
“這怎麼可能?他,他們是誰?他們是來乾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