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謁金門(四)_俯仰人間二十春_免费小说阅读网 

20 謁金門(四)(1 / 2)

秦酌被刑科派去為審訊吳閱先做記錄。

鬱儀拿著釀橙來找他時,他正在房中翻翻找找,各種舊書廢紙丟了一地。

釀橙是鄧彤史做的,取新鮮的糯米與橙肉蒸至甜軟,再重新裝回到橙子裡。她一連做了十幾個,叫鬱儀拿去分給大家都嘗嘗。

秦酌聞到橙子的香味抬起頭來,看到是鬱儀,拉了把椅子給她坐:“明天要審吳閱先了,據說這一回是陛下自己聽刑審,我記得我有一本將刑訊的書,我得找出來好好讀一讀。這可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事,不能大意。”

“哪有這麼嚇人。”鬱儀安慰他,“嘗嘗,這是鄧彤史做的。”

秦酌最近頻頻歎氣,這甜美的釀橙到了他手裡也分外苦澀,鬱儀道:“我來找你是想同你商量,明日我替你去刑部記錄吳閱先的口供,你看如何?”

“你瘋了?”秦酌驚訝,“這種事躲都來不及躲,你還上趕著要去,命不要了?”

“你彆問那麼多,我替你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你要是同意我去想辦法。”

秦酌搖頭:“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可以去找陸雩商量一下。他傷好了,又回來當值了。”

陸雩因為永定公主的事挨了八十杖,這才剛半個月便重新當值了,可見指揮使沒舍得下重手。

鬱儀點頭:“我去問問他吧。”

秦酌見她堅定,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他若不答應呢?”

鬱儀笑道:“那我便給你下點蒙汗藥,把你藥倒。”

秦酌歎氣搖頭:“交友不慎。”

陸雩倒是很爽快地將這件事答應下來,他說可以為蘇鬱儀另設一個案席,放置在秦酌身邊。

他的傷還沒有痊愈,走路並不自然,他的目光落在鬱儀身上,幾次欲言又止。

“永定公主沒事,娘娘也沒舍得重罰她。”鬱儀輕道,“她可來再找過你嗎?”

陸雩笑笑:“公主已經把我忘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隻是笑歸笑,陸雩的眼神微微暗了一下。鬱儀走時,他執意將她送到門口。

審訊吳閱先是在五月二十三,剛好這一日鬱儀並不當值,所以她早早來到刑部門外等著。

天氣一天天熱了,刑部外的樟樹倒是葉如傘蓋,峭拔崢嶸。

一眾人站在樹下,倒也不敢攀談什麼。

秦酌低聲對鬱儀說:“吳閱先若是死了,這個朝堂便真沒什麼可指望的了。”

人陸陸續續到齊了,張濯作為戶部的主官,自然不能缺席。

他的目光在鬱儀身上停了停,又淡淡地轉向彆處。

皇帝來時見到鬱儀,倒是頗有幾分意外,鬱儀隨著眾人一道對他行禮,他叫了聲免禮,又對著鬱儀笑了一下。

眾人為皇帝在廠獄後麵架起一扇高高的屏風,夔龍與麒麟躍然於其上,分外崢嶸攝人。

張濯在下首坐定,目光飄向那扇屏風時微微恍惚了一下。

他在想,太平十年的詔獄裡,皇帝是不是也曾坐在同一扇屏風後麵,看他們審訊蘇鬱儀。

這樣高高在上、這樣冰冷無情。

於是張濯又看向了坐在秦酌旁邊的年輕女子。

她從隨身的布包裡掏出紙筆,正在細細地研墨,模樣一絲不苟,好像沒有任何事能打擾到她。

若能讓時光暫駐,此刻何嘗不是最好的時光呢。

因有皇帝在場,對吳閱先的審訊更像是一次走過場。

司禮監的鄭合敬讀完對他的定罪,另有左韞和一名錦衣衛迫使他抬頭,幾次問他:“認不認罪”這樣的話。

吳閱先咬著齒關不開口,錦衣衛又礙於皇帝在場不敢用刑。

“我沒有寫反詩,也從沒想過謀逆。”吳閱先嘶聲道,“我隻是想給百姓討個說法,你們逼死我一個,後頭還有無數個,你們貪生怕死,難不成還要殺儘大齊的忠臣麼?”

秦酌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麵,氣得說不出話來,一下子錯過好幾句,連忙偷看鬱儀的手稿將遺落的部分補上。

審訊到了僵局,鬱儀聽見司禮監的幾個人私下裡謀劃著要不要動刑。

皇帝派身邊的內侍說先把人犯帶下去一會兒再審,然後將張濯叫進了屏風後,顯然是想再商量幾句。

趁著這個檔口,鬱儀借口出去一趟,找到了陸雩。

“我想見吳閱先一麵。”她輕聲道,將銀子塞給陸雩,“問他兩句話就成,你能不能幫我行這個方便。”

陸雩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平平靜靜道:“他是要犯,盯著他的人很多,現下司禮監那邊在商量著用私刑,我倒是能帶你去一趟,但是至多一炷香的時間。”

鬱儀忍不住問:“你像是知道我會來?”

“其實昨日戶部那邊派人送來了一張狀子,讓指揮使準許你一同聽審。”陸雩麵不改色,“與其謝我,不如謝張尚書。”

鬱儀抿了抿唇,跟著陸雩去了關押吳閱先的牢房。

吳閱先的神誌有些渙散,鬱儀叫了他兩聲,他才勉強睜開眼。

他眯著眼,像是在辨認:“你……”

“吳郎中,你還記得謝雲華嗎?”鬱儀的聲音很低也很快,“二十三年前,他被汙通敵,滿門抄斬。”

吳閱先的眼睛微微睜大:“你……你是何人?”

他接著昏暗的燈光看向鬱儀的五官,輕輕搖頭:“你不是謝家的後人,二十三年前的謝家,沒有這麼小的女娃娃,就連遺腹子都不可能這麼小。”

鬱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謝雲華可曾交給吳郎中一本賬簿?”

“你是為了它來的啊。”吳閱先閉上眼。

他輪番受刑不住,猛地咳嗽起來。

“你以為司禮監想殺我,就憑區區一首詩嗎?他們找它找了二十年,現在隻有我死,他們才能徹底放心。”他又睜開眼睛,“可惜了,小姑娘,我沒法信任你。”

吳閱先的聲音越說越低,雙目渾濁已至氣息奄奄。

陸雩在門口咳了兩聲,示意鬱儀時間到了。

鬱儀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塞進吳閱先的手裡:“這是內服的傷藥。”

走出內獄的門,鬱儀對陸雩道謝。

陸雩將她塞給自己的銀子還給她:“不必謝我,我隻是在還你那日的人情而已。”

頓了頓,他又笑道:“也是我該謝你,願意將她的事再告訴我。”

他說這話更像是歎息,眼中又帶著淡淡的釋然。

鬱儀回到坐席後,秦酌小聲告訴他,皇帝已經決定改日再審一次,今日暫且作罷。

“蘇侍讀,我倆先將口供核對一遍,我回刑部也好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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