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戩一夾馬腹,高大駿馬立即奔騰起來,衝入雨幕之中。
秋風挾雨,迎麵而來冰涼得很,健碩的男子身軀,卻是胸膛火熱。
“你要帶我去哪裡?”佟右妤下意識伸手搭住他的手背,感覺不妥,又放開了。
這人兩手攏著她的腰抓握韁繩,形如懷抱,不管她作何動作,都感覺太過親昵了些。
殷子戩回道:“我在萬泰坊有處宅子,先去那裡。”
淋了雨,確實需要整理一番,就這麼回去太冷了,而且冒雨也走不了遠路。
佟右妤同意了,又問道:“你是遇到金葵了麼?”
不然怎會那麼巧找到她,還知曉尋醫一事。
殷子戩確實遇到金葵了,小丫鬟頗為著急,便向他求助。
他一聽佟右妤跑到這裡是為了排隊問醫,便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會兒不禁沉下嗓音問道:“我說我無病,你還非要替我尋大夫?”
佟右妤恐他翻臉,忙道:“你彆生氣。”
“拜你所賜,已經沒有那麼氣了。”殷子戩冷哼一聲。
佟右妤縮在他鬥篷裡,小聲解釋:“我絕沒有告知任何人,心中敬佩少將軍的能力,也不會不自量力的去同情你……隻是希望能幫上一二。”
“嗯。”情真意切,但是他真高興不起來。
她又補充道:“過度多管閒事也惹人厭煩,此次陸神醫若不能解決,往後我再不提這事了。”
“你排了一上午的隊?”殷子戩問。
“也沒那麼久,一個多時辰就輪到了。”佟右妤搖頭。
她看不到,她上方的男子神色略有幾分彆扭,語帶好奇:“你是……如何向醫師描述我的症狀?”
“少將軍放心,我說是阿姐長了好大一個肉瘤,不會影響少將軍的清譽。即便你去了陸神醫發現病患性彆不符,我沒與你一起出現,他也不能篤定你我相識,絕不會亂傳謠言。”
佟右妤可是深思熟慮才敢跑出來問醫的。
“你倒是細致。”殷子戩狀若誇獎。
她要不是自作聰明更改性彆,或許陸神醫就會告訴她,那個男子多半沒有長肉瘤。
這麼一想,他倏地蹙眉:“醫者無性彆,可也不是什麼話都方便與你說,你不許再去。”
佟右妤點頭:“我本就不必再去,少將軍自去便可,那個神醫還挺厲害的。”
“佟右妤,”他忽然叫她名字,半垂首在她耳畔,隔著鬥篷道:“你今日這份好心,來日有一天,一定會後悔的。”
“什麼?”
他嗓音低沉悅耳,叫她耳朵有些癢,佟右妤不解:“怎麼就後悔那樣嚴重?”
殷子戩似笑非笑道:“人會為自己的愚蠢而懊惱,悔之莫及。”
這話把她說得一頭霧水,眼睛裡滿是茫然,還有點不高興。
佟右妤一把拉下覆蓋的鬥篷,露出腦袋回頭看他,軟白的腮幫子氣鼓鼓:“少將軍也說我是一番好心,卻罵我愚蠢。”
不領情就算了,怎麼還罵人呢。
“說了你就要認。”殷子戩不客氣的把她腦袋按回去,用鬥篷蓋好。
雨勢不算很大,但鬥篷難以防水,基本已經濕透了,好在宅院不遠,已經到了。
這個宅子平日裡沒人來住,隻留幾個打掃的仆役看管,倒還挺乾淨。
金葵已經被阿薑送到這裡來了,管事的姚婆子知道少將軍要帶人來避雨,事先燒了一鍋熱水和驅寒的薑茶,這會兒正好用上。
佟右妤被殷子戩從馬背上抱下來,渾身濕漉漉的,身形儘顯。
殷子戩並不看她,立即將鬥篷把她裹上,從頭到腳嚴嚴實實。
回身看一眼姚婆子,道:“管好各自的嘴。”
姚婆子是殷家的老人了,得主子賞臉才給這麼個清閒好差事,當然知曉分寸。
“少將軍放心,沒人敢亂嚼舌根,老奴這就帶佟姑娘入內沐浴更衣。”
殷子戩一點頭,吩咐阿薑道:“把二小姐帶過來。”
姑娘家在這裡換了衣服,萬一走漏半點,容易遭人編排,要是鳴雁在這裡,就會省事很多。
阿薑立即駕了馬車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