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昭上前半步,攔腰截住驚魂未定的她。
蕭茗站定,看清是他,長舒一口氣,撫著胸口道:“淩公子,你,你為何在此啊?”
他不說話。
沉默半晌,終於還是開了口:“明日還得去參加生辰宴,你早些歇息。”
蕭茗愣了一下,眼神詫異,從不赴宴的人,居然記得墨鳶的生辰,原來淩昭喜歡她?可她要嫁人了啊!
他真可憐。
不過感情這種事,她也不好介入,隻得稍稍安慰:“過兩日公子就要定下親事了,也不必太介懷,孟姑娘……人也挺好的。”
是了。他已有婚約在身,他有何資格惱她?
而她,早晚會離開他。
不論她爹娘案子的真相如何,她都改變不了既定事實。
甚至,她爹娘的案子根本無法繼續探查下去。
可他不敢告訴她這些,他想把她拴在身邊,隻有她不知道真相,她才會依賴他,陪著他。
“公子,那我先回去了。”
說罷,蕭茗提起裙擺,堪堪擦過他的身側,卻又被生生拽了回去。
驚呼一聲,倉惶抬頭,撞進那雙幽深陰沉的眸子裡。
她下意識向後退,卻發現自己被他按在牆上,後背早已緊貼著牆麵,而他鉗製著她的胳膊,將她鎖在他身前的這方寸之地,無處可逃。
“淩昭!你做什麼!”她慌忙轉頭看一眼四周,生怕被人看到。
好在已到深夜,隻有廊燈搖曳,將燈下兩人淡淡的影子交相投疊在一起。
他眸光微凝,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眉心:“這裡臟了。”
蕭茗渾身一僵,瞳孔驟縮。
他鬆開攥著她胳膊的手,方才還冷冽的眸子變得溫柔繾綣:“回去睡吧。”
蕭茗怔愣一下,頭也不回地跑了。
他仍站在原地,看著她漸漸跑遠的身影,克製的握緊了袖中的手,沉默了許久。
這一晚,蕭茗睡的很不安穩。
一會兒夢到墨世昌滿麵奸笑,罵她輕浮,是個娼婦,一會兒夢到淩昭掐住她的後頸,像一隻發狂的野獸,嚎叫著讓她從將軍府滾出去,一會兒又夢到父親母親對她失望的咒罵聲……
蕭茗猛地睜開眼,臉都嚇白了,急促喘息著。
青竹聽見動靜,撩開珠簾走進來:“姑娘,怎麼了?”
一看到蕭茗蒼白的臉色,額上還浸著細細密密的汗,青竹忙給她擦汗:“是不是方才夢魘了?”
蕭茗神色僵硬的點點頭,青竹幫她輕撫著後背,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平複下來。
隻是被這噩夢攪擾得無法安眠,她見天還沒亮,便道:“青竹,我出去走走,不必跟著了。”
“這……夜深露重的。”青竹擔心道。
蕭茗淺淺一笑:“無妨。”
青竹無奈歎息一聲:“那姑娘自己當心些。”
隨後從衣架上拿了件外衫給蕭茗披上,又提了一盞小燈遞到她手裡,這才稍稍放心。
獨自走到湖邊水榭,蕭茗靠在廊下,癡癡地望著水中的紅魚。
每次隻有這樣,她才能慢慢寧靜下來。
後來何時睡著的,她也記不得了,模糊的印象裡好似做了一個讓她心安又甜甜的夢。
夢裡的她被緊緊擁在一個精壯結實的胸膛裡,那種感覺小心又克製。
她的頭恰好枕在那人心臟跳動的地方,可以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就好像小時候被父親抱在懷裡那般。
她的頭往懷中蹭了蹭,囁喏著囈語:“爹……”
淩昭的眉頭擰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