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火下,映桃看了眼溫知虞的麵色,問那侍衛:“沈大人離開了麼?”
侍衛道:“夜間雪大,路不好走,大公子說讓沈大人留宿一宿。”
這麼說,沈迢安是在的。
他在,大公子為何還叫郡主過去呢?
映桃看向溫知虞。
溫知虞恢複了神色,淡聲:“兄長喚我,沒有不去的道理,走吧。”
侍衛提燈在前麵引路。
溫知虞很少踏足鬆霜院,先前來得勤,也是為了監工。
她抱著興奮張望的小逢春,下了走廊,踏上鬆軟的積雪,來到溫庭柏的書房外。
院中鬆柏繁茂,落滿積雪。
儘管是大雪夜,溫庭柏的書房卻是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燈光映上雪光,使得整座院落越發溫暖明亮。
侍從站在書房門外通報:“大公子,郡主和表小公子到了。”
溫庭柏溫和的聲音自書房內傳來:“請他們進來。”
侍從上前開門:“郡主,您請。”
溫知虞任侍女幫她抖落肩上和發梢的細雪,抬腳邁入門內。
書房裡,炭火燒得尤為旺盛,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雨後青竹的味道,清新好聞。
溫知虞還未開口,小逢春便揮動小手:“舅……舅……”
溫知虞彎眸:“這是大舅舅的書房,待會兒見了大舅舅,讓他抱抱你好不好?”
小逢春扭頭抱住她脖頸:“抱……”
溫知虞淺笑盈盈。
她在屏風外等侍女取下鬥篷,朝著裡麵開口:“兄長,您喚我?”
“阿虞來了?”溫庭柏起身:“過來坐罷。”
說著,他嫌門口的屏風礙事,叫人將屏風搬走。
溫知虞抬頭,就見一襲銀白錦袍的沈迢安正坐在兄長的桌案旁,低頭寫字。
燭光裡,他手指骨節分明,比院中的雪還要白。
溫知虞移開目光:“兄長喚我來,可是有要事?”
溫庭柏望著她,欲言又止一番後,才道:“是這樣的……
翰林院有些要事,迢安要與我商議,然後寫份奏折送到皇上手裡。
然後,翰林院今年要新製定些規則與章程,其中有一項,便是春闈學子的福利……”
溫知虞聽得雲裡霧裡:“兄長的意思,我沒聽明白。”
溫庭柏向來是個襟懷坦白之人,說話從不像今夜這般磕磕絆絆。
顯然,有一定程度是因為沈迢安。
溫知虞微蹙著眉,有些不快。
恰好,溫庭柏也察覺出了她的不快,臉頰有些燒。
溫庭柏眉心動了動,轉而看向書案旁:“迢安,此事,不如由你來同阿虞說吧。”
沈迢安這才停筆。
他將手中毛筆放回筆架上,又拿鎮紙將宣紙壓好,這才起身:“郡主。”
溫知虞抿唇:“沈大人有話不妨直言,又何須借兄長的名義喚我來?”
溫庭柏愣怔:“阿虞,不是……”
溫知虞側眸看他:“兄長,你應當知曉世子的心性。
今夜的事,下不為例。”
溫庭柏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但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忽然,就聽沈迢安問:“在下就這般令郡主厭惡麼?”
溫知虞皺眉。
她瞧出來了,明亮的燈火下,沈迢安的膚色蒼白得近乎有些透明。
而且,比起前世這時的他,眼前的他瘦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