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嵩將筆架在筆山上,湊到張虞身側,說道:“《王氏經》可謂深厚,孝道為人之根本,移順於忠君。而忠君之道貴在諫諍,不能與小人朋黨,當開某之頓悟!”
怕酈嵩被洗腦帶偏,張虞低聲說道:“伯鬆,君虐民而不愛民,偏聽小人之言,構陷忠臣,安能敬乎?”
酈嵩嘿嘿而笑,說道:“我習孟子之學,豈能受《孝經》所惑!”
在後世之時,孟子思想經兩千多年傳播,其人雖被抬到儒家亞聖的位置。然在東漢之時,孟子學說僅屬於儒學典籍中‘子部’地位,而非主流思想學說。
孟子何時開始受世人推崇?
大體在唐朝之時,孟子的儒家學說漸漸成為主流觀念。且經唐、宋兩朝的發展,孟子學說成為儒家主流思想之一。
想瓦解兩漢建立起的孝忠價值觀體係,或許唯有祭出孟子的政治主張才能應對。
榻上的王宏閉目養神,尚不知張虞正研究如何瓦解以《孝經》為根本的忠孝價值理論。若是知道了,怕不是當即抓起來報官,並處以酷刑。
“家主!”
仆從湊到王宏身側,問道:“是否讓侍女入內?”
王宏思索良久,淡淡說道:“讓侍女歌舞於堂,以為考驗眾人!”
“諾!”
少頃,五六名侍女翩翩而入堂中,在征得王宏的同意,竟開始了歌舞。加之衣著清涼,音樂魅惑,吸引了不少士子的注意力。
“濟安,看!”
酈嵩朝張虞的使了下眼色,示意看堂中侍女的歌舞。
張虞瞄了眼,又迅速看向王宏,見其在打量眾人,便知其中有貓膩,遂用腳踹了踹酈嵩。
“注意長文公!”
被張虞這一提醒,酈嵩瞬間驚醒過來,低頭不敢多看了侍女歌舞。
見時候差不多,王宏繼續講學,且為了考驗眾人,專門挑枯燥的地方講課,偶爾還起身踱步。
剛開始一些士子尚能控製,但隨著注意力的分散,忍不住被歌舞所吸引。如溫劭坐在前排,剛開始因擔心王宏盯著不敢多看,當王宏踱步講學,溫劭偷偷摸摸欣賞歌舞。
勾人的歌舞聲,嬌柔的女子聲,在王宏枯燥的講課聲下,猶如仙樂不斷在吸引士子去看。
酈嵩擔心張虞回去向酈母告狀,一直不敢多看,唯有強迫自己聽著王宏的講學。
張虞則是前世經曆了太多的考驗,更瘋狂的高山流水都玩過,如何會被尋常歌舞所誘惑。今為了尋找王氏經的破綻,張虞努力做著筆記。
反差甚大的畫麵吸引了內宅中好奇者的偷看,彈琴少女透過堂側的縫隙,在屏風的遮掩下,偷看著堂裡熱鬨的一幕。
偷看間,少女發現了幾張熟悉的麵孔,先是在溫劭的臉上停留下,見沉醉於歌舞間,神情略有些厭惡。
繼而,因張虞身姿挺拔,相貌俊朗,與左右士人形成明顯對比,這讓少女在人群輕易中發現了張虞。
“是他!”
少女微吟了聲,顯然是認出那日斬蛇的張虞。
英武的外表,挺拔的身姿,以及那日給予人的安全感,不斷在吸引少女的注意力。
“千金?”
侍女紅娘見少女出神,順著目光望去,同樣看到了吸睛的張虞,暗忖:“難怪千金看得入迷,院中姐妹多有討論,此郎君顏色果然出眾。”
少女似乎想到什麼,輕抿丹唇,說道:“為我端份糕點,我要送與父親。”
“諾!”
未過多久,少女趁著王宏休息時刻,端著裝有糕點漆盒,細步而入堂。
突然出現的清雅少女,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其中也包含了張虞。
“王妹~”
溫劭非常激動,好似後世見到女神的舔狗,主動向少女問好。
“世兄!”
少女僅是抿起嘴角,露出一個不失禮儀的笑容。
“父親!”
“殊嵐,你怎麼來了?”
見到女兒,王宏威嚴的臉上少有露出笑容,並壓低聲音問道。
“怕父親講學太累,特送了些糕點!”王霽在案幾上擺放著糕點,說道。
頓了頓,又說道:“小弟甚乖,今在院中練武!”
王宏微微頷首,笑道:“快些回去吧!”
“諾!”
王霽抽身離開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張虞,卻見張虞故意朝她眨了下眼,這讓王霽雪白的雙頰微紅。
待王霽離開之後,酈嵩竊竊私語道:“濟安,聽說溫劭之所以來隨長文公習讀,多是為了這長文公之女。”
張虞微挑了下眉,疑惑道:“伯鬆何時這般了解趣聞?”
酈嵩訕訕而笑,說道:“多是聽同窗士子所言!”
“無事!”
張虞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那日在竹亭下的少女,果是王宏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