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等到好不容易挨過了漫長的檢查,城門洞外的天色已經近黃昏了。
頗有儀式感的在城門洞外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顧懷深吸口氣,隨即就被撲麵而來的喧囂和嘈雜淹沒。
泥濘的街道,紮堆的小攤,拉車的馬邊走邊拉,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小孩的哭鬨和大人的訓斥夾雜在一起,偶爾還有對罵聲從街尾傳來,空氣裡沒有江南特有的煙雨朦朧以及泥土青草味,聞多了反而讓人有些犯惡心。
和後世旅遊時看到的景象差彆不是一般大...
掂了掂肩上不算沉重的包裹,用這種方式接受了現實,顧懷和莫莫隨著人流走上街道,莫莫抓著顧懷的衣角,想起剛才那個俊朗的士卒,有些好奇:
“少爺,蘇州人都像那個軍爺一樣話多嗎?”
“不一定,得分人,”顧懷搖搖頭,“不過大多數人還是很冷漠的,尤其是在這種世道,不信你上去隨便找個人說你好幾天沒吃飯了能不能給點碎銀子,保證沒人搭理你。”
小侍女點點頭,看來對這一點深有體會。
不過想起剛才那個俊朗士卒拉著他們說了好久的話,大概是聽見他們從益州來,還熱心科普了下蘇州城便宜好住的客棧,以及周邊被起義軍禍害得厲害的地方,笑得溫和而又善良。
她想了想:“感覺那個軍爺是個好人呢。”
顧懷腳步頓了頓,偏過頭語氣認真:“好人在這個世道是很難活下去的,我就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也不想做個好人,好人不會跟著土匪上山打劫,也不會來城裡入贅騙吃騙喝,但如果不這麼做,死在山裡的就是我們。”
他沉默片刻,才繼續說道:“莫莫,我們活下來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我們不做壞人,但也絕對不要當好人。”
“嗯。”
“所以既然是騙吃騙喝,那當然是能省就省,”顧懷的情緒又高漲起來,看向了路邊的攤販,“住什麼客棧?眼下窮得叮當響,來都來了...趕緊能蹭一頓是一頓。”
......
“姓李?蘇州城姓李的那麼多,俺咋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家?”
大概是生意不好,拿著蒲扇的攤販態度很不耐煩,又或者是看出顧懷和莫莫來自外地,那股身為蘇州城本地人的自豪驕傲感就壓不住了:
“俺在城裡呆了十幾年,哪條街巷俺都門清,隻要你能說出地兒來,俺就能給你指的明明白白。”
於是顧懷摸出婚書看了一眼:“額...桃李巷?”
攤販眉頭一皺,坐直了身子:“桃李巷?那可是蘇州大戶紮堆的地方,姓李,家主叫李承祿...莫不是那織造李家?”
顧懷來了精神:“大哥,有什麼講究?”
“這李家可不得了哇,蘇州出的絲織品,天底下誰見了不豎大拇指?那可是連官家都喜歡的東西,尤其是李錢王三家,是蘇州最大的織造大戶,每年都是要走朝貢的!你小子什麼來頭,打聽李家做什麼?”
“還有這種事?”顧懷震驚了,接過蒲扇殷勤扇起來,“大哥你再多說點。”
對於顧懷的上道,攤販頗為受用:“而且這李家長房的大小姐李明珠,那可是蘇州城出了名的美人,去年花燈的時候我就遠遠看過一眼,那樣貌,嘖嘖...”
“不過這兩天聽說李家和錢家要結親,說是錢家的公子要娶李家大小姐,連婚期都定好了,那錢家公子跋扈無度,隻可惜了這麼個美人咯。”
織造、朝貢、大戶人家、婚期將近...
顧懷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熱情地抓住攤販的手,聲音洪亮:
“老哥你怎麼知道我是來入贅的?”
攤販一愣:“什麼入贅?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