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突然給宋氏發個貞節牌匾做什麼?難道他沒聽說宮宴那鬨得沸沸揚揚的醜聞嗎?不知道宋氏是個什麼名聲嗎?給她貞潔牌匾,不是擺明了羞辱謝家,叫琰兒遭人笑話,抬不起頭來嗎!”
張嬤嬤見不得主子犯愁,眉眼一動,開口道:
“聽說當初她進門時世子昏迷,迎親、拜堂的都是三房那庶出的四郎所替,要我說成親就是行禮,與她行禮的都不是世子,她豈能算世子的妻?”
長公主眸子驀地一亮:
“對啊!聖旨上也隻說了謝家婦,謝矅的妻子也是謝家婦不是!”
“就怕三房不會當這吃虧的活王八。”張嬤嬤見主子真動了心思,又覺得有些不妥。
可長公主若是受那三綱五常束縛的,當年就做不出給國公爺下藥那檔子事了。
翌日一早,長公主便到了雲裡春。
蘇氏聽完那番荒唐話,素手輕抬,端起白玉茶盞,茶霧氤氳之間,她秀眉微微蹙了一下,抬眸看向長公主之時,便又立刻恢複了溫婉端莊的模樣。
“此事,還需差人去護國寺問問母親的意見。”
謝曜是她在謝府抬不起頭的存在,謝家三個兒郎都不曾納妾,行端影正,更不曾有過外室子。
她自問三爺對她也是極為體貼,她曾以為得君如此,真是一段良緣。
不料十年前,她還懷著玉潔,謝曜便找上了門來,雖是三爺婚前的一段露水情緣,卻也徹底打破了蘇氏對這段姻緣的美好向往,從那以後,夫妻於她而言也隻是有名無實。
她憑心而論是不喜歡謝曜的,他性子不像謝家人,長得也不像謝家人,大抵都像了那位早亡的母親。
即便如此,若真眼看著他被長公主如此欺辱,蘇氏心裡還是有一絲憤懣。
他兒子瞧不上的,就要扔給謝曜嗎?
況且那宋氏若進了三房的門,她實在擔心影響還未出嫁的兩個女兒。
“此事何須叨擾母親,母親去護國寺本就是靜心修行去的,況且,成親拜堂的都是謝曜,他和宋氏是經過天地見證的。”
長公主挑著眉說著,卻見蘇氏那蔥白的指尖反複摸著茶盞邊緣,依舊是那副溫吞的模樣。
躲在簾幕後的謝玉潔聽了,氣得直跺腳,扭頭便朝謝曜的院子跑去。
書房裡,皮膚冷白的清瘦男子立在窗邊,羽睫下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正看著掌心一團粉紅色的合歡花出神。
“哥,大嬸母如今休不掉那宋氏,便要把她送給你,你快去看看吧!”
謝玉潔氣喘籲籲撞了進來,男人修長的指尖瞬間握緊,死死將那朵花捏在手心,轉身負手而立,神色溫和看向來人。
謝玉潔拖著謝曜的手臂,一路上為他編了一堆推辭,什麼心係金小姐,什麼專心學業
卻不知她那位四哥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腦中所想的每個念頭,都像帶刺的藤蔓,瘋狂刺激著他的每根神經,令他興奮得顫栗。
直到站到了長公主和蘇氏的麵前,他才短暫收起了眸中那份深不見底的瘋狂熾熱,恢複了往日那副乖順的模樣。
“你自己同大嬸母說清楚也好,三年前你隻是奉祖母之命,替你大哥迎親對不對?”
蘇氏見謝曜來了,心中微微一鬆,她本就不想自己得罪長公主,這便想讓孩子自己拒絕,長公主也不好發難。
誰知那孩子語出驚人,蘇氏入口的茶水都差點失儀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