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暖閣中一盞殘燈閃爍不明。
趙晗抱團蜷縮在薑梅的床上,煩躁地盯著燈火發呆。
白日裡鬨了一出裝病,雖說王大夫並未拆穿她,可她心裡清楚,祖母必定察覺出了貓膩,隻是礙於她的麵子,沒有挑明而已。
不然也不會在王大夫走後,就將她打發回了暖閣。
這是自她出生以來,從未受到過的冷待。
都怪那個該死的薑婉寧,平白無故發的哪門子瘋,非要扭著母親拿出家書。眼瞧著母親已經不願意,還窮追不舍,就不能有點眼力勁兒嗎?
母親到現在還未回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正胡思亂想著,外屋傳來菱花的聲音。
“夫人,您回來了!”
趙晗趕忙跳下床,趿上鞋子衝出去,恰好與黑著臉走進屋的薑梅撞了個滿懷。
“慌什麼慌,沒半點規矩!”
薑梅憋了一肚子火,冷不丁被撞,立馬冷著臉嗬斥道。
卻不想趙晗本就心神不寧,現下聽到這句話,眼淚霎時便湧了出來。
“母親……晗兒隻不過是擔心您……”趙晗抹著眼淚控訴,“今日晗兒是不該裝病,可那也是瞧著母親為難……”
薑梅看著趙晗的眼淚,三魂瞬間歸位,忙將女兒摟緊安撫道,“是母親的錯……母親不該嗬斥你。”
趙晗索性縮在薑梅懷裡哭了一通,將情緒發泄地差不多了,這才問起後麵發生的事情。
此時的她並不知道祠堂的起火的事情,薑梅也沒瞞著她,溫聲細語地將事情一五一十講給她聽。
可這樣溫和又平緩的語調,卻讓趙晗心中的怒火越發旺盛,聽到最後竟是忍不住罵道,“祠堂裡的火怎麼就沒有將那該死的薑婉寧直接燒死了呢!”
“這把火,來的很蹊蹺。”薑梅摸著趙晗的腦袋以示安撫,語氣平靜地分析著,“看似有人謀害她,實則她才是最大得利者。隻不過,現在我還沒想明白這把火,究竟是誰放的。”
“母親是覺得這火是薑婉寧放的?”趙晗順著薑梅的思路接著說,“可是這麼些年我與她相處,若她真有這個腦子,就不會被我牽著鼻子走了……”
“這也是我沒想透徹的點。”
薑梅腦袋裡回顧著往昔種種,記憶中的薑婉寧喜怒皆浮於表,確實是從來都被年紀更小的趙晗耍得團團轉,彆說晗兒不信,就是薑梅自己也覺得這絕不是薑婉寧能夠想到的事情。
再加上,之前小花園那棵柿子樹上的桐油,連晗兒都不曾知曉,後來更是讓身邊人處理過的,她還親自到現場探查了一番,若不是知道塗抹桐油的位置根本察覺不出端倪,做得如此隱蔽,薑婉寧那個蠢貨又是如何發現的呢……
“母親,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幫她呢?”趙晗回憶道,“那日在小花園,女兒按照您的吩咐支開了那兩個丫頭,將她騙上樹,祖母也按您說的那般來得及時,女兒離開小花園時聽到了那兩個丫頭的尖叫,她肯定掉下來了!可後來卻聽說她隻受了輕傷。而且祖母到園子裡的時候,根本沒有看見她!難不成她長翅膀飛了?”
不應該啊,那樹下的石頭如此尖銳,她掉下來怎麼就可以完好無損呢?
那張礙眼的臉,為什麼就沒有被劃爛呢?
趙晗從出生開始,就是崔氏捧在手心長大的金疙瘩,薑家所有的好東西都是緊著她,薑婉寧雖說是三房嫡女,卻從來都被她壓得死死的,不論是吃穿用度,還是在薑家的地位。
除了,那張臉!
儘管趙晗不願意承認,但薑婉寧的那張臉,確實是她嫉妒已久的。
“母親,會不會是她姐姐幫她?”趙晗越想越覺得合理,“我前腳離開園子,祖母後腳就進去了,薑婉寧不可能憑空消失,隻能是有人幫她下了樹,還帶著她躲了起來,所以祖母沒有瞧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