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19)
率遲在徐慕白屋子裡。
他見徐慕白雖然用著晚膳,目光卻時不時看向門院,好似在等人似的。
他故意挑破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徐慕白沒再說話。
他和率遲耳力靈敏,聽見院門口牆外傳來說話聲。
“哎,你送我到這裡就好了。公子用膳,我馬上就回去了。”
“這個你不喜歡,下次我送你新的。”
“也沒有說不喜歡。”
“你喜歡就好。”
對話不多,語調倒是濃情蜜意,好一陣,遠門棱形窗閃過一道男子藍衣身影,從衣著來看像是個護院。秋燕理理頭發,假裝沒發生似的從院門口走進來。
率遲笑:“現在丫鬟倒是一個比開竅。不過也太沒規矩了,跟人談情都快談到院子裡了。”
不過說到開竅,率遲又想起薑薑。
那件事主要是他謀劃,他雖然打著薑薑一個丫鬟,能跟上公子也是好事的名頭,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犧牲了她,以至於最近他也不好意思跟薑薑說話。
雖然薑薑沒說什麼,可她心裡未必沒怪他。
畢竟是女子貞潔。
“你可以先回用晚膳。”徐慕白提醒率遲。
“不急。我等薑薑來。”秋燕來了,率遲也不放心,還是得等薑薑到。
他放下刀,挪椅子坐了下來,他半飲了一杯酒:“薑薑有什麼打算嗎?”
徐慕白搖頭。
“她真不打算跟著公子了?”
徐慕白沒回應,相當於默認。
率遲是真的好奇。發生這種事,薑薑如果不打算跟著公子,還能怎麼辦。
他扭頭問走進來的秋燕:“薑薑還沒回來嗎?”
秋燕抬頭:“奴婢剛看到她。好像回來了。”伸手給徐慕白酒杯裡倒酒。每次她過來,他們不是問“薑薑去哪了”就是“薑薑回來了嗎”。
之前五公子為薑薑出頭名震太師府的時候,她也努力表現過於一陣,可公子沒什麼反應,而且事事還是讓薑薑服侍,久而久之,她也就再次萎了,畢竟她也做不出下藥那種事——大家都傳冬青似乎給五公子下藥才被杖責,趕出府。打得不輕,半條命都快沒了。還是永生永世不能再入太傅府。
沒過多久,薑薑從院門口走進來。
薑薑的腳步聲很輕,也不怎麼說話,有時他們也是等到她進來才能聽到她。
她走路姿勢跟彆人也不一樣。
丫鬟們都是雙手袖在腰前,低頭走路,薑薑也是,可她步伐很小,總像是一步跟著一步走的,有時都覺得她不看前路,可她也總能精準地走路。
有點兒像是,她抬頭,瞧準一個方位和路線,接下來便交給雙腿自己慢慢走路,腦袋和眼睛用在彆處。不像其他人,是緊盯著前方走的,所以總讓人覺得她連走路都像在發呆。
夕陽正盛,在她身上籠罩了一層昏黃的紗衣上,若用季節形容的話,薑薑像個萬物枝葉低垂、沉靜的秋天。
薑薑提裙走進屋內。
徐慕白迎視著她,待她走進時,伸手捏下她袖口後方的半截乾稻草。
秋燕瞥了眼,從這個動作,她就覺得公子和薑薑似乎……不太簡單。
率遲笑問:“你去哪了,怎麼身上還有稻草?”
“去廚房燒了會兒火。”
“?”率遲奇怪,今日不是去找小桃了嗎,怎麼又燒上火了。可他轉瞬又想,估計是去小桃家裡幫忙燒火了。
薑薑也沒解釋。反正她一向不多話的。
徐慕白:“用過膳嗎?”
薑薑點頭:“用過了。”
率遲起身:“薑薑來了,我便離開了。明日午時再過來。”
徐慕白點點頭。
隨著率遲離開,秋燕也收拾徐慕白用過的晚膳。
外麵夕陽沉下來,窗口吹進涼意。
薑薑轉身從衣櫃中找出一條毛毯,半蓋在徐慕白腿上,半蹲下身幫他壓實。
“小桃如何?”徐慕白問她。
“她有喜了,需得養身子。不過王大娘很照顧她。當天就殺了一隻雞。”
“嗯。”徐慕白盯著薑薑的發旋,還有披散在肩上的長發。他有種想幫她伸手理到身後的衝動,可又克製住了。
“公子今日還是有發麻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