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魏公所言。”
魏安應聲道。
“你知道我?”
屏風後的聲音依舊平穩,不見波瀾。
“魏公赫赫威名,大奉國民誰人不知。”
魏安自覺這不算馬屁。
畢竟大奉境內有不少魏淵的狂熱者呢。
“那你可知我之出身?”魏淵再問。
魏安怔了下,“略曉一二。”
“說來聽聽。”
魏安略猶豫,還是道,“魏公出身豫州魏氏,父豫州知府,四十年前,巫神教攻陷襄、荊、豫三州,魏氏慘遭滅族。”
“隻這些?”
“後學才疏學淺,知之不多。”
這些在州誌史書上都是有記載的,其他諸如魏閹之類,他可不敢當正主貼臉開大。
屏風後沉默少許,再開口,魏淵便給了他一發暴擊,“魏豐亦出身豫州魏氏。”
魏安如遭雷殛,猛地抬頭。
所有信息在此刻連貫起來!
此前好些疑惑在這時迎刃而解!
他…竟是魏淵的族人後輩!
“魏豐與我同出一脈,為我三叔嫡子,是我堂兄。”魏淵再加料!
魏安陷入死寂,身軀一動不動,垂下的視線僵直。
卻在下一息,他擲地有聲道,“從未聽說,魏公應是認錯,後學不敢高攀。”
話是委婉,話裡話外明明白白一個意思:我不認這個親戚關係!
不止南宮倩柔傻眼,魏淵也有些意外。
“義父不嫌棄你個細作,你倒不願意了。”南宮倩柔走出屏風,語氣冰冷,望向他的丹鳳眼中儘是陰戾。
“你既這般急智,便猜猜我會如何處置你?”魏淵語氣帶了一分笑意。
急智?
南宮倩柔愣了愣,立即回過味來。
這小子不相認是怕死!
“雲鹿書院竟出了你這麼個軟骨頭的。”他沒半分掩飾地譏諷,又陰狠道,“細作必死!”
魏安昂首挺胸,目光半分不讓,振聲道,“此前對南宮金鑼所說句句屬實,南宮金鑼若是不信,不論請雲鹿書院大儒,還是司天監來印證我所言真假,皆可!”
“螻蟻尚且求生,為人何不惜命!後學從未殘害大奉百姓一人,更未損害大奉社稷一分,反倒是我,為奸人所害,困苦十載,何來細作一說?”
“打更人權力再大,總不能迫害忠良吧!”
南宮倩柔臉色更冷,眼中已多了幾分不善。
“你這口才,確像儒家出身。”魏淵笑了笑,起身繞過屏風。
魏安終於見其真容。
他臉上白淨無須,鬢角微微染白,氣質儒雅清俊,神色深沉內斂,仔細打量魏安一番,又笑了笑,“怪不得倩柔那般說。”
“你不必憂心,說說看,為何堅決不認我這叔父,誌在仕途?怕認了我,遭百官敵視顧忌?”他語氣溫和問道。
南宮倩柔不免詫異,義父何曾這般說話。
魏安與其對視了眼,猶豫片刻,道,“細作未必死,況且我非細作,打更人想屈打成招,不看雲鹿書院,也要看鬆正公。”
“但認了魏公,隻怕凶多吉少,不提這些年魏公在朝內朝外樹的那些敵人,魏公會如何處置一個忽然冒出來的侄兒?後學隻聞魏公大公無私,鐵石心腸,未聞魏公偏心護短。”
南宮倩柔嗤笑了聲,不屑道,“還是怕死。”
魏安懶得回懟這毒嘴,繼續道,“魏公,說到底,小人不過是餌,餌的生死,那些人不在意,他們既將小人丟出來,自然有更具份量的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