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邊的茶攤上,沈玉闕捧著粗瓷盞,目光不時瞟向角樓的方向,嘴上喃喃:“二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柳黛見她坐立不安,又為她添了些茶水說:“二公子現在應該才到角樓吧,估摸著很快就會回來了,小姐再等等。”
“我不想等了……”
說著,又將頭往柳黛的方向扭了扭。
柳黛剛要說什麼,就見一個衣不得體的男人正好奇的湊過來打量她家小姐,她連忙站起來攆人。
“你誰啊!怎的這樣冒失!”
“失禮了失禮了!”南公子一邊道歉一邊忙不迭道:“我就是覺得這位小娘子有點眼熟……”
“你胡說什麼呢!”柳黛怒斥:“我們小姐是倉山的富貴人家,幾時會與你這樣的人眼熟!”
柳黛平時看著大大咧咧的,但小腦袋轉的很快,特意強調了她們是本地人,省的被外人欺負。
結果南公子一聽這個立馬來了興致,將茶壺往桌上一放,說:“是嗎?倉山的富貴人家都與我交好,不知姑娘貴姓?說不定我們真的見過!”
沈玉闕半掩著臉不去看他:“我們真的不認識,公子認錯人了。”
“你這人也太沒禮貌了吧!怎麼還坐下了呢!”柳黛也急了。
南公子卻嗬嗬笑道:“不認識也沒關係,今日能見也是緣分,同桌吃一杯茶就當是認識了吧!”
如果不是這一身乾涸的汙跡,他也是一位眉眼如畫的俊秀兒郎,可眼下這副樣子實在讓人討厭。
柳黛著急攆人,然而沈玉闕知道南公子的身份恐怕也是非富即貴,不欲將事情鬨大就將柳黛拉回自己身邊坐著。
南公子自斟自飲,一邊喝茶一邊打量沈玉闕。
她越是低頭不敢以正臉看自己,他就越是奇怪,那種熟悉的感覺也愈發強烈。
“公子!公子!”
突然,一個小廝氣喘籲籲的跑進茶攤,對著南公子喊:“公子,您可算回來了,小的在這碼頭等了您好幾天了!您這是……”
似乎也沒想到自家公子會如此狼狽,小廝連忙捂住了嘴。
南公子瞪了他一眼,不耐煩道:“讓公子我就這樣走在街上嗎?還不去取乾淨的衣褲鞋襪!”
“是!是!小的這就去!”
小廝應了一聲又飛快跑走,唯恐慢了一步就要小命不保。
與此同時,碼頭對麵一座三層酒樓,是江南常見的飛簷樣式,簷角懸著銅鈴,有風的時候會發出清脆的鈴音。
在酒樓最高的雅間內,男子一襲月白色的織錦長衣,衣襟處用銀線繡著祥雲紋樣,素淨、挺括,卻又貴氣逼人。
春光明媚,折射著銅鈴落在他的身上,他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那修長的手指端起茶盞吹了吹上麵的浮沫,略微淺嘗一口就皺起濃眉,鳳目一挑,那盞茶便被他放回原處。
隨即慵懶又驕矜的吐出四個字:“什麼玩意。”
“和你謝家的茶自是沒法比的。”
“我也不是喝不了難喝的,隻是單純喝不了這麼難喝的。”
“財神爺將就些吧,不是誰都能像奴家這樣,專門留著好茶好水來候著您的!”
說話的女子一身斑斕的織錦長裙,上麵繡著繁複精美的銀線蓮圖,每一朵都是栩栩如生,可見也是費了大功夫的。
和大周慣穿大袖寬鬆的款式不同,她的衣裙幾乎都是為她量體而裁。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將她傲然的身材勾的纖毫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