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生死安危,裴錦堂不肯輕易放過,冷色道:“當我們裴家買不起米了,要去稀罕你那口飯!”
裴溪亭看著那人,不冷不熱地說:“你這箭力道頗重,說不通騎射,謙虛了吧?”
“我練過幾年拳,手上力道足夠使。”那人聳肩,很是無奈,“但是我當真沒準頭啊,否則也不會差點射中你。”
射獵物的話,不僅是失了準頭,簡直是瞎了狗眼,可若獵物是“裴溪亭”這個人,那就太準了。
裴溪亭自小畫畫,習慣多觀察,這人出來的時候半點不驚慌,道歉也沒誠意,分明是故意為之。但從“裴溪亭”的記憶來看,他和這人並無仇怨。
裴溪亭摩挲著馬鞭,林子裡突然靜了下去似的。裴錦堂側目,看見裴溪亭不喜不怒的臉。
隨行儀衛們不約而同地盯著裴溪亭摩挲馬鞭的動作,比起警告,更像是提醒。所幸裴溪亭指腹微鬆,最後隻是沒有感情地笑了笑,說:“那你下回可要注意。”
“裴三公子大度,多謝了。”那人笑了笑,勒轉馬頭,打馬走了。
裴錦堂不爽地說:“就算不是故意的,那涎眉鄧眼的樣也讓人來氣!”
“他是誰?”裴溪亭問。
“刑部郎中的兒子,叫王夜壺……不是,王夜來。不是什麼德行端正的人,所以有人私下裡罵他夜壺,臟嘛。”裴錦堂握拳,“真想揍他一頓!”
“沒有證據,動起手來理虧的是我們,哪怕世子不怪罪,回了裴府也是跪祠堂的份兒。”裴溪亭說。
裴錦堂知曉輕重,煩躁地擰眉道:“被人跟著真不方便!”
儀衛們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
裴錦堂說:“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這也太憋屈了!”
“君子報仇,從早到晚。”隻要人沒死,報仇的機會多的是,裴溪亭轉了轉馬鞭,平靜地望著王夜來離去的方向。
裴錦堂眼睛一亮,“你有主意了?”
裴溪亭用手裡的弓在地上畫了個圈圈,對一臉茫然的裴錦堂說:“這一招叫‘畫個圈圈詛咒你’。”
聞所未聞,裴錦堂請問:“它的威力是?”
“姓王的很快就會走路摔死。”
“……”裴錦堂微微一笑。
四名儀衛:“……”
裴溪亭打了聲嗬欠,轉身打馬走了。
裴錦堂隻得歎了一聲,跟著往林子裡去了,興致顯然不高。不過,他跑了一段後見裴溪亭認真打獵,完全沒有被影響,也跟著暫時放下了,重新投入進去。
“能不能打隻兔子拿回去烤?”隨著天色漸深,體力下降,裴錦堂也餓了。
“不如吃個大份兒的吧。”裴溪亭在裴錦堂不解的目光中指了指地上,“輕微震感,有什麼東西在往我們這邊跑。”
裴錦堂握了握佩刀,“不是說這林子裡沒有猛獸嗎?”
“也不像是大型猛獸。”裴溪亭說。
“兩道,一前一後,追得很緊。”一個儀衛跳下馬,貼地一聽,“一匹馬,還有一頭獸,這馬蹄聲聽著不太對勁——來了!”
他話音落地,前方林中赫然衝出一隻黑色大馬,馬背上的人東搖西擺,整個人都貼在了馬背上,愣是一聲不吭。後頭衝出來的是頭毛色粗糙的雄壯野豬,在場幾人如作鳥散,儀衛一箭射出,擦過野豬的背,另一箭從對側射來,正中野豬胸腹。
緊接著,一張網從右側飛擲,當空敞開,兜頭罩住吃痛掙紮的野豬,左側一名儀衛疾出握住網角,兩人合力將嗷嗷慘叫的野豬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