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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她可是大費周章,她將烙印在身上的字拆開上下部分,去找白明簡認。為了顯得自然,她先找來白明簡做的功課,將一遝紙疊在一處,當是收拾東西,刻意地指給他看,說這兩個字寫得尤為好看,跟花似的。
他聽著欣喜,說一個字念“昊”,一個字念“幽”。
她趁機就問他那合在一處也會是個字嗎?
他笑出聲來:“那字叫‘你在胡鬨’。”
她心裡嘁了一聲,原來你的學問跟我也差不多嘛。她之前有見過白夫人買她時的契書,上麵並沒有阿措的姓名來曆,自然和“昊”字,“幽”字或這兩字的結合體,更無關係。
正當兩人說著話的時候,黃老爺子進了來,她閉住了嘴。
黃老爺子或許會知道,可因那個鴿子的教訓,她從未想過要去問他。
四個人談談說說,不知不覺間日頭偏西了,程二郎此次過來是應他哥的意思,先將三隻花麵狐皮毛的價錢算作十五兩,拿給白家應急。
“你出什麼神呢?”他見阿措拿著銀子隻是呆呆坐著。
她晃過神來。
就當是個謎吧,她想來想去,明日就用布條纏在肩骨處縫死,遮去印子,再不讓人瞧見。
程家兄弟告辭出來。
天上又飄開了雪花。
程二郎將手籠在袖中。“方才那個叫阿措的奴婢悄悄將我拉在一旁,問我可有匕首沒有。我當時並沒答應,隻說回去和哥哥你商量。”
程大郎不以為意,解釋說阿措是獵戶出身,逮花麵狸就是她出的主意,人是可靠的,阿弟若有門道賣她就是。
他應了。
“之前就聽哥哥說這戶人家主不主仆不仆的,果然甚是有趣兒。”除了匕首,阿措還向他討要燧石、繩索之類的東西。
天氣寒冷,街上並沒什麼人。
卻有個身著襤褸的女子不知是犯了什麼瘋病,抓著個行人就翻衣領。
行人對她又打又罵,可這瘋女子力氣卻極大,撲到人身上把衣服往死裡扒。
兩兄弟走來,她又上手去抓,程大郎一身蠻力扯住她的手,就摔了出去。
就見那瘋女子在雪堆裡喊著:“瘦馬,瘦馬!”
“還真是奇了,難道是鎮上來了真揚州的小夫人?”程二郎瞪大了眼睛。雍州豐縣地界,自然也有富戶商家養得起嬌娃美妾。但是真正出自煙花揚州被喚作“瘦馬”的女子身價頗高,不是一般人家養得起的,其中才貌雙全的第一等女子,更是將近千兩了。
他在路上見聞的,都是青樓拿出“瘦馬”的幌子做皮肉生意,騙一些冤大頭罷了。
而遠處兩三人在避風處凍得跺腳,對瘋女子破口大罵。
“嫣紅這個婆娘,連那女娃子是哪家的,住在哪兒都說不出,就知道在街上掀人衣服!”
“瞧瞧,這還掀男人的衣服呢?趙管頭聽了她的瘋話,苦了咱們兄弟在風裡站著。”
嫣紅的眼睛通紅,她是離瘋不遠了。宋三不救她,她隻能苦苦哀求趙管頭給她治病,保她一命。她情急之下說道她被鞭打的當天,在街上遇見個女娃娃,生的猶如九天仙女無比美貌,她可以把人給趙管頭帶來。
趙管頭自然不信。
她為活命也顧不得了,道出實情,在三四年前,自己跟趙管頭回去過江南,遇見舊時青樓姐妹,說起在揚州煙花巷的奇事,有人特意去尋一個後背烙印的女童,出了不得了的價錢。老鴇、牙婆們為騙錢胡說八道,出價的人也不惱怒,反而給了不少賞錢,說是直到找到為止。
她賭咒發誓,她親眼看見那女娃子背上傷痕,著實是個奇異的烙印。趙管頭隻要花上幾天功夫尋人自然尋得見,得了這女娃子,便是發了一筆意外之財。
趙管頭半信半疑讓她自己去找,她才活下命來。
可是那個女娃子究竟在哪呢。
她回想起當日的情景,隻記得那一臉的鍋灰了。
阿措縫製的棉袍終於做好了,吃完晚飯,她要白明簡穿上試試。
“這衣裳裹在身上太厚了,腕子都提不起,寫不得字的。”黑色的棉袍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陣腳,極是緊實。
但衣服裡續了太多的棉花,白明簡穿在身上很是臃腫,兩手伸出讓她看,直說不行。
“棉衣越厚越暖,若是穿著去了野地,便是待上一夜也不會凍傷手腳。”她將舊棉衣全拆了,棉花都續在了一件衣服裡。
他奇道:“為何要在夜裡去野地?”
他穿在身上不一會就嚷熱,又換上了舊衣裳。
阿措沒做聲,偷偷去瞄他的手,照著大小在布料上用粉線畫出前世手套的樣子。
這些日子她都沒得閒,連著幾日將黃麵、紅糖和山核桃碎渣和在一起蒸成餅子,再用木槌敲成實心,待餅子放在屋外邊風乾後放在褡褳裡保存。白明簡問起,她隻說是在做年節的糕點。
這日程二郎說的沿途見聞,比照著《元和郡縣圖誌》上的地圖,算著從柔玄鎮到附近城鎮按著腳程需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