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孤火卻是樂開了花,像個小孩般在一旁加油助威起來,並不時地告誡大胡子和張仙,叫他們彆上前搗亂。
其實他倆已受內傷,哪裡還有力氣攻上前來。
夏宇龍隻想在力量上取勝,進而馴服狂獅,雖說他已使出了洪荒之力,但也快撐不住了,雙手逐漸顫抖起來。
狂獅也略顯疲憊,同時它也已達到了狂躁的極點,索性張開血盆大口,朝夏宇龍的頭部咬將而來。
情急之下,夏宇龍放開了鐵鍬,狂獅順勢將鐵鍬往上拋去。
鐵鍬呼呼飛出,“當”的一聲,掉進了帆船之中。
狂獅動作極為迅捷,它揮舞著兩爪,幻影般速度向夏宇龍抓將而來。
夏宇龍退避不及,手臂上的衣服已被狂獅利爪撕扯得粉碎。
皮肉自然也是被抓破了,刺痛感傳遍全身,血液順著傷口緩緩流出,額上也滲出了豆大汗珠,看得張仙萬般焦急。
“哥哥,你受傷了!”
“不礙事,一會兒就好了。”
夏宇龍強忍著疼痛,目不轉睛地盯著狂獅,不敢有絲毫怠慢。
狂獅越鬥卻是越有精神,連抓帶咬地向夏宇龍撲來。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著實令夏宇龍駭然,他暫時想不出應對的法子,隻得倉皇後退……
狂獅那兩隻碩大的前臂,已將夏宇龍攬入了懷中,血口上的四顆獠牙,就要從他的頸部紮進去了。
“看劍!”
張仙沒有任何猶豫,乾淨利落地揮出了利劍,劍氣直逼狂獅血口。
“轟轟!”
狂獅發出兩聲悶哼,惶惶如噩夢般驚醒過來,它索性把夏宇龍甩開了,隨後拔腿躍起,直逼張仙而來。
“休想傷害我妹子!”
夏宇龍疾步向前,隨即躍身而起,穩當當地落在了狂獅的背上,他向前匍匐,身體緊緊地貼在了狂獅的背上。
靈火狂獅雙目怒睜,泛出了血紅色的火光來,頭頂上的那撮靈火也燃燒得十分耀眼。
伴著雷鳴般的嘶吼聲,它越來越發狂,在地上竄上竄下,不停地蹦噠著,意在將夏宇龍從背上甩脫。
夏宇龍雙手死死地拽著鬃毛,整個身體仍舊緊緊地貼在雄獅的背脊上。
寒門孤火樂開了花,無比地興奮道“太好了,快,快,把它給我馴服咯,隻要你們把他馴服,一切都好說!”
過得片刻,狂獅飛一般的速度向前竄出,向深洞最黑暗處狂奔而去,嘶吼聲越來越遠,很快便消失在了巨洞儘頭。
隨著狂獅和夏宇龍遠去,深洞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
過了片刻,仍不見有回音……
張仙有些焦急,捂著疼痛的胸口,問道“爺爺,那狂獅馱著我哥哥到哪裡去了?”
寒門孤火搓捏著唇上的大痣,頓了片刻,昂著頭輕歎一聲,道“你問我我又去問誰呀,那狂獅連我都難於馴服,怕是你哥哥已經被它給吃了,回不來了吧?”
“你……你胡說……”張仙急了,“你說話總是不著邊際,沒幾分可信,哼,我哥哥武功蓋世,豈會折倒於那愚笨公獅的利爪之下!”
她雖是這樣說,但心裡卻是沒了底兒。
寒門孤火癲狂地笑了幾聲,說道“死丫頭,你不相信為何還要來問我呢,我有言在先,叫你們彆跟著來的,否則都得死,你們偏不聽,唉,連我的三角怪魚都被你們給打跑了,這下可好,我們都回不去了……”
他無趣地擺了擺手,一屁股塌在了地上,又道“不玩了,你們一個個笨頭笨腦的,和你們在一起一點也不好玩!”
大胡子提著板斧搶上前來,喝道“這當口上你還想著玩,快給老子起來,一同去尋我兄弟去,否則我幾板斧砍下你的人頭!”
“來來來,朝這砍……”寒門孤火一副無賴的樣子,將頭伸到了斧口之下,“我已是即將進土之人,不相信你真會動手!”
雖說寒門孤火像個小孩子這般蠻不講理,卻也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這個年紀的他,將生死看得很淡。
大胡子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又怎會下得去這個手?
“唉!”
他無奈地歎了一聲,將兩隻板斧迅速插於腰間……
走上前來,提著寒門孤火的領口,將之拽起,罵咧道“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我們都中了你的道兒,還不快去找我兄弟!”
時間拖得越久,寒門孤火也越擔心夏宇龍的安危。
畢竟狂獅的脾性,他是有所了解的,半瘋半癲的他總會有清醒的時候。
但他又礙於情麵,不肯動身,隻得與大胡子拉扯了起來。
在大胡子看來,眼下隻有寒門孤火才能拯救夏宇龍了。
其實,寒門孤火心下明白,夏宇龍的功夫遠在他之上,連夏宇龍都製服不了的東西,他又怎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這老不死的,快去找我兄弟!”
“我就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小子怕是真回不來了!”
“快去,不然我打爆你的頭!”
“來來來,朝這裡打!”
深洞之中,因二人的爭吵和拉扯又變得熱鬨起來。
小機靈實在聽不下去了,他猛然起身,撥動著佛珠走上前來,慢慢悠悠地道“阿彌陀佛,生亦是死,死亦是生,生生死死又有何異?”
霎時間,深洞中又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多說無益,你們不去尋哥哥,我去便是!”
張仙拋下了這句話,含著熱淚向深洞中疾奔而去。
“妹子,等等哥哥,糟老頭子懶得很,他不與你前去,我與你一同去便是……”
大胡子對著寒門孤火,吐出了一口唾沫……
學著他的講話,撇著嘴又道“哼,不與你玩了!”
“好妹妹,等等我!”
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在顫聲燈的照射下,前方幾十步之內,巨石板路依稀可見。
再往前些就變得忽明忽暗的了,更遠些直至目及之處便是深不見底的黑洞。
“嗷嗚……”
黑暗深處傳來幾聲嘶吼,豆大的光點,在前方的黑幕中躍躍欲試,轟隆隆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
張仙心下大喜,但還未等她喊出聲,便感覺到一陣冷風襲來,靈火狂獅已從她的頭頂上一躍而過。
她抱著雙臂寒戰不止。
“啊,這廝咋這麼快!”
緊跟上來的大胡子,見一團巨物向他撞擊而來,他雙腿發軟,但仍然振作精神,猛地向右邊躲閃,身體緊緊地貼在了洞壁上。
狂獅從他身前如龍卷風般呼嘯而過。
張仙急轉身子看去時,狂獅已不見了蹤影,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她疾步追去,急聲喊道“哥哥,是你嗎,是你嗎,你還好嗎?”
巨洞深處傳來了夏宇龍的聲音“仙兒,哥哥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再等我片刻……”
狂獅的腳步聲、嘶吼聲,夏宇龍的話語聲越來越遠,漸漸地又消失在了巨洞的另外一頭。
張仙哈哈一笑,看著寒門孤火說道“老爺爺,恐怕讓您失望了吧,我哥哥他還好好的呢,他定會把狂獅給馴服的,你就等著瞧吧!”
“是咧是咧,這回可真讓糟老頭子失望了,我兄弟的能耐大著呢。”大胡子也應和起來。
寒門孤火心中自然也是大喜……
但他不露於色,不屑地道“哼,有什麼了不起的,都是一些雕蟲小技,當年我太祖師公東山道人比他厲害多了去,他……他這叫騎獅難下!”
張仙扮了個鬼臉,說道“你這是眼紅,等我哥哥馴了它,定有你好看的……”
話說間,伴隨幾聲沙啞的嘶吼,狂獅從深洞之中又狂奔而來。
夏宇龍喊道“你已是氣喘如牛,還想要折騰到什麼時候,你就不怕被活活累死嗎?”
隻聽得“撲通”一聲,狂獅馱著夏宇龍,一頭紮進了帆船正下方的深潭之中。
深潭被狂獅那龐大的身軀攪動,濺起了兩層樓的水花,原先平靜的水麵上餘波蕩漾,久久還未退去。
過得半炷香工夫,深潭恢複了平靜,但狂獅與夏宇龍卻又不見了蹤跡,他們就這樣消失在了深潭底部。
張仙又有些焦急,圍著深潭四下打量起來。
深潭呈橢圓形狀,僅有半個鎮子大小,雖說麵積不大,一眼便可望得到邊。
若憑張仙的本事,從這頭可輕易地飛抵另一邊,但卻深得可怕,更不知深潭的儘頭是通往何處?
大胡子看著寒門孤火,支吾道“喂,我說寒門寡婦,我……我兄弟他就……就這麼不見了嗎,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寒門孤火抱著雙臂,頓了片刻,癡癡地笑道“死胖子,你才是寡婦,你又問我乾什麼,我怎會知道你兄弟是死是活……”
說著,他輕歎一聲,又道“我不是說過嘛,這狂獸隻服我太祖師公,其他人若硬要碰它,隻……隻有死路一條,保不定你兄弟,現在已經被衝到大海中去了,或被什麼怪魚給吃了呢!”
“你……你又在胡說,當心我把你舌頭給割出來!”
唰的一聲,張仙利劍出鞘,劍尖直抵寒門孤火喉嚨。
她又氣又怒,沙啞著聲音,又道“你既知那狂獸無人能馴服,為何要將我哥哥置於不顧,為何要將我們騙至這山洞中來,你安的又是什麼心……”
話音未落,張仙哽咽了起來,她越想越傷心,也越難過,於是,蹲在深潭邊上,哭成了淚人兒……
不時地對著深潭喊道“哥哥,哥哥,你到哪裡去了,你快回來,仙兒在這等你。”
從張仙淒厲的哭聲中聽得出來,她是多麼在乎夏宇龍,更是深深地愛著夏宇龍。
或許她是被寒門孤火的話給嚇壞了,或許她已是身心疲憊,隻想儘情地釋放這壓抑已久的情緒,又或者她還有另外的隱情?
總之,夏宇龍才是她一生中的最愛,她很久沒有哭得這麼“放肆”了……
小機靈緩緩走上前來,長歎一聲……
意味深長地道“阿彌陀佛,這是世間少有的真愛,願佛主保佑哥哥平安歸來……”
說著,便盤腿而坐,與張仙一起慟哭起來,他口中不時地還念著經語。
“你說這小丫頭,怎麼心就是水做的?”
寒門孤火很是過意不去。
他本想讓夏宇龍馴服狂獅為自己所用,看來如意算盤打錯了,不僅沒有俘獲那狂獸,還連累了這小子。
看來師父的話也不是那麼靠譜?
他癲狂地笑了幾聲,看著張仙,說道“唉,死丫頭,算是我欠你的,彆再哭了,老子聽得心煩,不與你們玩了,我現在就去找你哥哥,是死是活我都把他帶回來給你……”
話畢,寒門孤火縱身一躍,跳進了深潭之中。
大胡子不識水性,他在深潭邊上比劃了幾下,終究是不敢往下跳。
他不聲不響地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陪在張仙身旁,不時地唏噓長歎起來,淚水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流出。
片刻,他也哽咽起來,緊接著便哭出了聲,說道“唉,媽媽告訴我,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個什麼事嘛!”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平靜的深潭中“突突突”地冒出了水花來……
張仙又驚又疑,不由得瞪大了憂鬱的雙眼,心中嘀咕起來莫非是那狂獅要出來了嗎,或者是老爺爺又在搗什麼鬼,又或者是這深潭中有水怪……
小機靈如釋重負地輕歎一聲,嘴角微微掛著一絲笑容,說道“阿彌陀佛,緣起緣滅終歸善,花開花謝化塵泥,佛國苦海道無邊,隻等黃昏歸路人……”
話音剛落,深潭之中嘩啦啦聲大作,隨即傳來一聲沉悶的嘶吼。
又聽得“唰唰”兩聲……
那狂獅馱著夏宇龍猛地從水底竄了出來。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狂獅的整個身體撲倒在了深潭邊上,再也不能動彈了。
夏宇龍從它身上跳將下來,雙手叉腰,看著大胡子他們得意地笑了,說道“這家夥總算是被我馴服了!”
“哥哥,真是你麼!”
張仙喜極而泣,搶上前來,猛地投進了夏宇龍濕漉漉的懷中,又哭成了淚人兒。
夏宇龍輕撫著張仙的額頭,笑道“仙兒,你這是怎麼了,怎哭得這般傷心,是誰欺負你了?”
小機靈搖著頭輕歎一聲,道“還不是因為哥哥去得太久。”
“是啊是啊,我們都擔心死了,都認為你被這廝給吃了,回不來了呢,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大胡子在一邊應和起來,他抖了抖被濺了滿身的水,豎起了大拇指……
又嘿嘿笑道“我就知道我兄弟厲害,兄弟可是天龍再生,這廝又算得了什麼,方才在四人當中屬我最淡定了。”
夏宇龍捧著張仙嬌小的臉蛋,為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輕聲道“仙兒,彆再哭鼻子了,哥哥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你看,眼睛都哭紅了,哭哭啼啼的不是你的性格哦。”
張仙破涕而笑,點了點頭,深情滿滿地凝視著夏宇龍……
說道“我聽哥哥的便是,都怪老爺爺,說話一點兒也不靠譜,總是講一些嚇唬人的話,下次我再也不相信他了。”
說著便向深潭中看去。
夏宇龍環顧四周,問道“老爺爺呢,他又跑到哪裡去了?”
大胡子擺了擺手,長歎一聲,說道“可彆提了,他見你被狂獅帶入了水中,也跟著跳了進去,怕是已經逃之夭夭了,這糟老頭子壞得很,說話和做事一點也不實在。”
就在此時,深潭中冒出了一串水泡……
“唰唰!”
寒門孤火從深潭中竄了出來,他氣喘如牛,道“哎呦,把我給憋死了,憋死我了……”
他躺在深潭邊上喘著大氣,“這深水之下哪有邊際,也不知臭小子死到哪裡去了,回不來這姑娘得守活寡了吧?”
張仙跺著腳“哼”了一聲,想將寒門孤火推入水中。
夏宇龍走上前來,俯下身去應道“爺爺,我哪容易就這麼死了!”
“哎呦,你是人是鬼?”
寒門孤火跳將起來,一臉驚異地看著夏宇龍……
隨後他癲狂地笑出了聲,氣道“你是在玩爺爺嗎,我這條老命,差點就葬送在這深水之中了,我找你好苦,不信你問問他們……”
說著便伸手,向大胡子他們指了過來。
大胡子茫然地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沒看見!”
張仙和小機靈也閉口不語……
片刻,張仙說道“哥哥,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彆再與這瘋瘋癲癲的老頭子消磨時間了。”
“是啊,好兄弟,如果再與他玩下去,我們都被他給拖垮了。”大胡子豎起了大拇指,應和起來。
夏宇龍沉吟片刻,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他看著小機靈問道“小機靈,你怎麼看?”
小機靈笑而不語,片刻,他回道“阿彌陀佛,其實哥哥心裡早已經有了定數,又何必又多此一舉來問我,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哥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便是了。”
聽了小機靈的話,夏宇龍心中自然是十分高興。
他望著頭頂上方的帆船,說道“既然老爺爺領我們來找船,這船我們已經找到了,自然也就是我們的了,仙兒、胡大哥我們上船去。”
“好嘞!”
大胡子將板斧插於腰間,挽起了袖子,向掌中吐了兩口唾沫,正要往繩索那邊走去。
寒門孤火搶上前來,攔住了去路,看著夏宇龍……
癲狂地笑了幾聲,說道“唉唉唉,萬事好商量,萬事好商量,我也不想與你們逗玩了,乾脆我就直說了吧!”
夏宇龍笑了,說道“難得老爺爺這般爽快,有什麼您就直說了吧?”
張仙在一旁接話道“如果老爺爺再耍什麼花樣,我們再也不會理你了。”
“就是,就是!”大胡子抱起雙臂,甚是得意的樣子,“我們有正事要辦,不再想與你多費口舌!”
寒門孤火白了大胡子一眼,撇嘴說道“你算老幾,連水都怕,跳都不敢跳下去,人家小女子都比你大膽,彆在這裡當馬後炮了,真是礙眼得很啊!”
這一番話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說得大胡子啞口無言。
寒門孤火把夏宇龍拉到了一邊,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問道“唉,好兄弟……”
“啊,您叫我兄弟?”夏宇龍打斷了他的話,“您是爺爺,不能亂了輩分,還是叫我臭小子好了!”
寒門孤火肩膀一聳一聳的,捂著嘴笑了,說道“你是擔心我與你平輩了,那死丫頭也呼你為一聲爺爺是嗎,當爺爺不好嗎?”
“啊,不……不是的。”
夏宇龍一臉訝異,他壓根兒就沒往這方麵去想,這老爺爺的行事與思維與常人就是不太一樣啊!
寒門孤火捂著嘴又癲癲癡癡地笑了,說道“繁文縟節的東西,何必要這麼去在意,唉,那狂獅真被你馴服了,你真有這麼大的能耐?”
二人一起向狂獅看去。
夏宇龍點著頭,回道“那還有假麼,不信你去問它,反正它是聽我的話了。”
寒門孤火眼前一陣暈眩,猶如墜入了恍恍美夢中。
他真不敢相信夏宇龍的話,但眼下卻又是事實。
此刻的狂獅正乖乖地趴在那邊,就像一隻可愛的小貓咪。
“那……我就去試試!”
他心下歡喜得要緊,癲狂一笑,戰戰兢兢地向狂獅走去。
那狂獅半睜著眼,趴在地上緩緩地喘著氣,看起來十分疲憊。
先前的威嚴與凶猛早已經蕩然無存,就像是一隻溫馴的羔羊,連它頭上的那撮攝人心魄的靈火,也都熄滅不見了。
狂獅那霸氣的大塊頭,令寒門孤火仍心有餘悸。
這麼多年來,他拿狂獅一點辦法都沒有,然而不到兩炷香的時間,竟被這個愣頭愣腦的臭小子給馴服了?
“唉,真是後生可畏啊!”
寒門孤火輕歎一聲,打心底佩服夏宇龍起來。
其實他哪會知道,夏宇龍從小就與獸為伴,對山中猛獸的脾氣和秉性他早就了熟於心了。
寒門孤火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試探性地伸出了右手……
突然,狂獅雙眼猛地怒睜,頭頂上的那撮靈火爆閃而出,張開血盆大口,扭頭向寒門孤火咬將而來。
“哎呀,想咬我嗎?”
寒門孤火早有準備,他躍身而起,向後連退幾步,躲過了狂獅的攻擊。
他看著夏宇龍,哭喪著臉,道“好兄弟,你不是說這狂獅已經被馴服了嗎,對我為何還這般凶,他不會把我給吃了吧……”
話說間,靈火狂獅猛然竄身而起,怒視著寒門孤火,發出一聲聲嘶吼,身下的四腿已蠢蠢欲動,隨時就要撲咬上來。
夏宇龍搶上前去,一把按住了狂獅的頭,急道“休要對爺爺無禮,快趴下。”
狂獅的嘶吼聲戛然而止,它嗅了嗅夏宇龍的身子,舔起他的手來。
片刻,便乖乖地趴在了地上,神情專注地看著夏宇龍,喉嚨裡邊發出了低沉的聲音,似乎在向夏宇龍道歉。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也都看呆了。
大胡子笑嘻嘻地走上前來,正要說話,寒門孤火又把夏宇龍拉到了一邊去……
低聲道“好兄弟,既然到了這個份上,我就不與你賣關子了,這……這狂獅是我太祖師公的坐騎,雖說是被你馴服的,但……但……”
夏宇龍明白寒門孤火的意思,他點著頭笑了笑,說道“東山道人的坐騎,傳下來本就屬於爺爺所有,我也沒說要將它據為己有啊?”
張仙在身後“哦”了一聲,得意洋洋地昂著頭,哈哈笑道“原來是想打狂獅的主意啊,哼,它是我哥哥給馴服的,自然也就是哥哥的坐騎,誰也彆想將它搶去,就算是東山道人在世也不行。”
“是了,是了,自然是我兄弟的坐騎。”大胡子眼饞地點著頭,“如果我兄弟不要,可以讓與我,何必便宜了外人。”
寒門孤火急了,跳將起來,說道“死丫頭,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不懂彆瞎摻合,還有,死胖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把你的茅坑嘴給我閉上,小心我在你的坑中拉屎”
夏宇龍看著張仙和大胡子笑道“狂獅是東山道人的坐騎,自然是由他的徒玄孫來看護,我們就不要與爺爺搶了。”
張仙輕歎一聲,看著寒門孤火,萬般不舍地道“狂獅讓與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得事先說好了,今後彆再玩弄我們了,有什麼事就開門見山地說,否則我隨時讓哥哥把它給要回來,聽清楚了嗎?”
寒門孤火癲狂地笑出幾聲,回道“哎呦,我的姑奶奶呦,今後我再也不敢了,你的好哥哥,也就是我的好兄弟,他是少年英雄啊,史前迷宮都被他闖過來了,狂獅也被他給馴服了……”
“嘿嘿……”他又癲狂地笑出幾聲,向宇宙龍看去,“師父說,能征服這兩樣者,日後必定會稱霸三界的,三界中正邪兩道都要唯其馬首是瞻,今後我哪敢與龍兄弟較勁啊!”
夏宇龍受寵若驚,苦笑道“爺爺過於言重了,我等定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儘心做好分內之事,哪敢稱霸這藏龍臥虎的三界。”
聽了寒門孤火的話,張仙恍然大悟,笑道“哦,原來老爺爺這一路來,都是在試探我哥哥,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們前來的目的,快說,你還有什麼事情隱瞞我們……”
她伸出右手,向寒門孤火臉上的那顆黑痣捏去,又道“不說實話我擰死你!”
“唉,死丫頭,彆又亂來了,你們想陪我玩,我與你們玩到底便是,哼,如果不把狂獅給我,一切免談,我……我才不怕你們……”
寒門孤火向右忽閃,飛一般速度躲到了夏宇龍身後,向張仙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
又道“我就是不告訴你,看你能把我怎樣?”
夏宇龍將張仙叫到了一邊,低聲說道“仙兒,老爺爺好動更好玩,我們越逗他,他越是高興,此事得從長計議,不如先把狂獅交於他。”
張仙點了點頭,回道“我依哥哥便是,這老頭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其實心裡明白得很,他一定還知道很多事情。”
“嘿嘿,我就知道這糟老頭子精鬼得很,他是吃米糠不會是吃屎的!”大胡子將身體湊了過來,突然吐出這麼一句話。
張仙“呸”了一聲,氣道“胖子胡不僅喜歡說臟話,還喜歡偷聽彆人,恐怕偷窺的事情也沒少乾,給我滾,越遠越好!”
大胡子自討了個沒趣,他紅著臉,灰溜溜地來到了小機靈身旁。
夏宇龍俯下身子,在狂獅耳邊低語了幾句。
狂獅發出幾聲低吼,隨後站起身來,猛地搖晃了身子。
將身上的水珠甩儘後,它便緩步走到寒門孤火身邊,憨態可掬地凝視著這位耄耋老人。
“這……這……”
“幸福”來得太快,寒門孤火一臉驚異,緊張得不知言語。
他在江湖中一向獨來獨往,從來沒怕過誰,唯獨這靈火狂獅讓他膽顫。
夏宇龍笑道“爺爺,彆害怕,現在您就是它的主人了,它絕不會傷害您,您騎上去試試!”
“唉,好好好!”
寒門孤火咽下一口唾沫,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爬到了狂獅的背上。
狂獅一動不動,豎起了雙耳。
他壓低了嗓音,朝著夏宇龍喊道“然後呢,然後又怎樣?”
夏宇龍回道“它正等著您的指令呢,您快與他說話吧!”
寒門孤火彎下腰,在狂死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狂獅仰天發出一聲嘶吼,閃電般速度躍身而起,向深洞之中飛奔而去。
咆哮聲、蹭蹭的腳步聲,還有癲狂的笑聲,漸漸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張仙有些焦急,問道“哥哥,老爺爺得到了狂獅,會不會一走了之了?”
大胡子點了點頭,也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讓他溜之大吉了,我們豈不是又被困在這深洞之中了麼?”
夏宇龍臉上掛著自信,回道“不會,方才仙兒也說了,老爺爺雖說是瘋瘋癲癲的,但心下是明白的,還有很多話很多事他還沒告訴我們。”
大胡子眼饞地望向深邃的黑暗中,扯著嗓子自言歎道“那麼好的坐騎就這麼被他給奪走了,怪可惜的,如果讓我坐在愛獅的背上,不知有多威風啊!”
“啊,胡大哥,您也想要?”
夏宇龍和張仙一起想大胡子看了過來。
大胡子自知失言失態,尷尬地笑道“哎呀,口是心非,我是替咱兄弟可惜!”
他急忙扭頭,輕輕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心中暗罵道“胖子胡,你丟不丟臉啊!”
不足一頓飯時間,又聽見癲狂的笑聲、嘶吼聲和轟隆隆的腳步聲自黑暗深處傳將而來。
眨眼功夫,狂獅已奔至了夏宇龍跟前,它頭頂上的那撮靈火躍躍欲試,好不奪人心魂。
寒門孤火從狂獅身上跳將而下,抱著狂獅的頭又親又吻的,猶如小孩子對待心愛的玩偶般。
狂獅憨憨地站在原地,任憑他玩弄……
張仙哈哈笑道“爺爺,狂獅這般乖巧聽話,一切都如您所願了吧,您心滿意足了吧?”
寒門孤火癲狂地笑了幾聲,回道“唉,不說這些了,走,我們先到船上去,上邊可要比這裡好玩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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