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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要做什麼,停下來,給我幾天時間。”
接下來的一周,營地裡除吃飯的招呼外少有額外的交談,一天終了,人們照例放好碗勺盆罐,在永不偃息的蟬鳴中安眠……當黎明的曙光爬上起伏的胸脯,白晝的寂靜趕走夜晚的冷清,馬兒們停止了整夜的騷動,順從托馬斯的毛刷。這份安寧讓伯克基再沒有踏出營地半步,也讓約翰無聊得掏出一支不知名香煙,與此同時凱瑟琳·瓊斯從旁邊冒了出來。
“約翰,大家都悶著不說話,要不是你叼著煙,我還以為在進行什麼禁欲儀式……能不能給我一根。”
約翰遲疑地掏出兜裡的煙盒,發現裡麵的煙已所剩無幾,索性將一整包塞進凱瑟琳的手心,不料被她推開了。
“不是現在,先生,我得把這桶水搬到馬車那供大家梳洗,然後再取兩本書,我可不想一直盯著走來走去的傑德桑先生和格麗梅絲這條瞌睡蟲。”
約翰看著凱瑟琳的背影,心想她算是這裡最會管理時間的人了——上午打理好分配的事務,下午便捧著一本書鑽到林蔭下麵,既不像托馬斯從早到晚地勞作,也不像他自己能發一整天呆。
可約翰探出頭去,隻見她停在一架他們用來擱置行李的篷車前,全身上下因為震驚而凝固,他站起來帶著滿腹的好奇走過去,發現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悠閒地坐在篷車裡,向他致以淺淺的微笑。
“好久不見。”
約翰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幾秒前,他還在以抽煙消遣這無聊的一天。幾秒後,消失近兩周的史崔奇·曼斯達跳到麵前,一把奪過他貼在兩瓣唇之間的煙放進自己嘴裡,全神貫注地吸上一口。
“有段日子沒體會這奇妙的感覺了,而有一些感覺我從來都沒體驗過。”史崔奇吐掉嘴裡的煙,故意往約翰的胸前胡亂摸了一把。
約翰反射性地退後一步:“我有一大箱香煙和美酒迎接你的回歸,如果這些還不夠,我可以搶劫一間蒸餾酒作坊。”
史崔奇似乎對這特殊的優待不為所動:“約翰,你不好奇這幾天我去哪裡了嗎?”
約翰搖搖頭,想起之前與米勒的交談,他應該給幫派成員一些自由,不應該對每一件事都刨根問底……
幾小時後,一黑一白兩匹阿拉伯馬出現在萊莫恩州的沼澤邊緣,起初,約翰以為史崔奇隻是想再扮演一回精明的獵人以彌補雪山那次未儘興的狩獵,當兩人錯過了動物聚集的地域,他才意識到這不是出來打獵,而他的同伴並沒有停下的意思。
“夫人,我們是不是離月亮石池塘太遠了?”
史崔奇朝同伴眨巴著眼:“你害怕了?”
約翰聽到這話不禁一抖,靴子上的馬刺一下子戳到黑珍珠的肚皮,它噅了一聲表示抗拒,一隻本在憩息的藍色海鷺因此振翅而飛,“隻是有點擔心……”
“你看得出我們的去向,對吧?”
“彆告訴我這是去聖丹尼斯的路。”籠罩四周的水霧讓他想起第一次經過這裡的時候,那時他正跟隨著達奇,包裡揣著那張預示著無數人命運的禁酒令。
“我得去那裡辦點事,然後給你看個東西。”
“這可一點不像你,你消失的這幾天是不是就為了給我準備個驚喜呢。”
“你猜呢?”
約翰猜不到也不想猜,雖然去聖丹尼斯並沒有讓他感到驚訝,但此刻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良久,當他們穿過這座城市的人潮來到一處鐵柵欄前,史崔奇才主動打破這種狀態。
“就是這了,我要進去拿一些東西,你可以繼續陪我或者在外麵等。”
眼前正是闊彆多年的曼斯達莊園,門前已沒有守衛,隻剩下幾個爬滿青苔的拴馬樁,但莊園裡的花草修剪齊整,不像無人打理的模樣,看上去如同廢墟中的花園。
“我和你一起吧。”約翰跟隨史崔奇把馬拴好,看著她的背影融入莊園,似乎兩者本就是一體,“你從來沒提起過你的家族和第二產業。”
“說來話長,如果有時間,我真想提筆記下那段故事。”
“我也是,等這裡的一切都結束,我打算寫一部自傳……”
“先生,女士,請問你們是?”沒等約翰說完,兩人背後一個聲音響起。
史崔奇突然挽住約翰的胳膊,牛仔嚇了一跳但沒有掙脫——他必須保持鎮定,也隱隱猜到同伴的用意。隨著史崔奇一聲咳嗽,一個轉著鋼筆的瘦小男人竄到兩人跟前。
“我的丈夫和我看到這座莊園正在尋找下家。”
銀行職員咬了咬滿是牙印的鋼筆,他的光頭和筆蓋一樣反射著陽光:“這套莊園真是棘手,幾年了還沒賣出去。銀行已經讓價錢折半過好幾次了,可哪有人願意買一棟死過人的房子,這種東西隻有爛在拍賣行裡。”
兩人不知說什麼,隻好麵麵相覷,這讓銀行職員自覺沒趣,“四處轉轉吧,但願你們會感興趣,即使那樣也不一定拿得出足夠的錢。”
職員帶著歎息離開了……下午的時光都消耗在曼斯達莊園,雖然約翰在這有許多不好的回憶,但他沒有感到絲毫壓抑。反觀史崔奇倒是好幾次駐足在某個物件或某麵牆壁前,每當這時約翰便找個台階蹲下來……
邁出莊園已是日暮之時,夕陽的餘暉從房屋的穹頂散落到街上,約翰留意了一下史崔奇,發現她也在注視著自己,並且一臉輕鬆愉快。
“我的事辦完了,‘我的丈夫’,喝一杯去?”
與伯克基外出喝酒之後,約翰很期待與史崔奇的單獨聚會,但這裡不同於瓦倫丁,“夫人,我們在這犯過事,最好不要把自己弄得神誌不清。”
“不會的,一點淡啤酒就好。”
約翰半推半就地被他的同伴地拉到一家酒館,當他們跨入酒館的門檻,史崔奇靠在吧台上,斜瞧著她的同伴:“麻煩給這位先生上這裡最烈的酒,謝謝。”
約翰剛想拒絕就被酒保渾厚的笑聲打斷,後者從身後的櫥櫃裡拿下來一隻裝著橘紅色液體的細頸瓶子,往一隻玻璃杯裡倒了一點。
“先生,你真得太幸運了!這是來自瓜瑪島的朗姆酒——十足的烈酒,今天早上剛剛運抵碼頭,你必須得嘗一口。”酒保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女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