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州,左國城。
看著眼前的軍報,爾朱榮麵色難看。
“這幫稽胡,就是山溝裡的老鼠!”
爾朱榮用兵,從來大鳴大放。可河西這群躲在山穀裡的稽胡,卻第一次讓他感覺有些無力。
這幫匈奴後裔,失去了先輩在草原上馳騁的粗勇,躲在這山穀中百多年,卻多了幾分狡黠。
哪怕是爾朱榮攻下了左國城,這座劉淵曾經定都的都城,可那些叛亂的稽胡非但沒有投降,反而隱藏進了山林之中,時不時的跳出來襲擊爾朱榮的後勤補給,搞得他煩不勝煩。
偏偏,爾朱榮還沒有好辦法。
生活在這河西山穀之中稽胡有數十萬,戰力弱,可數量多,如此戰術,正好打在了爾朱榮的軟肋上。
他麾下都是精銳,可數量少,在這山林之中與那些稽胡慢慢耗,無疑是慢性自殺。
元天穆走了進來,看樣子比爾朱榮還要憂慮。
“天穆,你來的正好,這地方不能再待了,該退兵了。”
元天穆沒有回應,而是將手中的情報遞給了爾朱榮。
對方接過一看,大驚失色。
“李崇是怎麼到平城的?”
“他沒有從並州進軍,而是帶著人馬繞道河北,經過上穀到達恒州,完全避過了我們的眼線。聽說三弟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差點丟了性命。”
“這老東西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麼狡猾。”爾朱榮心中積鬱的怒氣,這一刻爆發出來,“如此,我們就更不能在這裡久待了。”
爾朱榮想要早點離開河西山穀,元天穆也是這個意思。
“既然左國城已經收複,朝廷那邊也足夠交差了。近來朝中也是不寧啊!”
“朝中?”
元天穆點了點頭,道:
“劉騰死後,胡後漸漸收回了後宮的大權。陛下年歲漸長,也對元乂專擅朝政表露了不滿。洛陽城的天怕是要變。”
爾朱榮皺眉。元乂是他在朝中的後台,他如果倒了,很多事情就不好辦了。
“元乂是怎麼想的?”
“他似乎想退了!”
“你說什麼?”
當年元乂聯合內宦劉騰發動宮變,殺死了清河王元懌,囚禁了胡後,才掌控了洛陽朝政。
爾朱榮不敢置信,居然有人如此幼稚。
“他覺得自己有退路麼?”
元天穆也是歎了口氣,對此,有些無奈。
“元乂可能覺得他是胡後的妹夫,尚有餘地。”
“如此,我們得加快步驟,儘早拿下晉陽。無論洛陽朝局變換,我們都能穩坐釣魚台。”
“就是不知三弟那邊,能不能過關了!”
“馬邑守少年英雄,器宇不凡,老夫佩服之至!”
“征北將軍年近七十,亦是領軍出戰,豪氣蓋世,這份武勇,不下廉頗啊!”
李神軌站在一旁,並不明白,不久之前還要分生死的兩個人,如今怎麼熱絡成這個樣子了。
“請!”
“請!”
李崇剛剛坐下,就套起了近乎。
“聽肆州刺史尉慶賓說,馬邑守乃是出身隴西李氏?”
“不瞞大將軍,在下自幼失怙,流落山野,不知是何出身!”
李崇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沉吟許久,忽然開口道:
“不會有錯,你就是隴西李氏!”
李爽被李崇這忽如其來的轉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卻聽他繼續說道:
“我也是隴西李氏,自家人,不會認錯的。”
李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