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後,欽差官艦緩緩靠上了盱眙的碼頭。
碼頭上冷冷清清幾可羅雀,李孝逸根本沒來迎接,連一兵一卒都沒派。
鑒於李孝逸邇前的表現,馮靖早就猜到了會是這麼一個場麵。
他冷冷一笑,一言不發登上了碼頭。
王琦見狀火冒三丈,罵罵咧咧道:“日他姐!李孝逸分明是目無朝廷藐視欽差……”
馮靖揮手打斷了他,“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多說無益。”
就連李隆基也看不下去了,“好歹我們還帶了幾千擔軍糧呢,不接欽差也該接糧……”
“行了!”馮靖低吼一聲,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一百羽林迅速馳馬跟上。
※※
李孝逸的大營距碼頭不遠,縱馬片刻即至。
大營內。
大量無所事事的軍士光著膀子躺在氈上曬太陽晾蛋,還有一些則坐在軍帳外公然賭錢、喝酒、打架,烏煙瘴氣宛如鄉村集市一般。
令馮靖更感震驚的是,偌大軍營內,竟有許多濃妝豔抹的女人穿行其中,一個個煙視媚行身段兒妖嬈,一看就是煙花行妓。
一行剛到大總管的行轅大帳前,就聽帳內傳來一陣陣喝酒搳拳的粗豪聲音,中間還夾雜著女人妖媚的調笑。
馮靖飛身下馬,果斷伸手對身後的一百羽林打出一連串手勢。
一百羽林馳馬散開,迅速將行轅大帳團團圍住。
一擺首,馮靖帶了十幾個羽林旋風似卷進了行轅。
帳內。
十幾個軍官正醉醺醺摟著妓女喝酒。
外麵突然闖進十幾個人來,他們居然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在那裡吆五喝六叫個不休。
王琦擰著眉毛厲喝一聲:“欽差大人到!”
聽到欽差二字,妓女們大驚失色跳起身來,軍官們仍醉生夢死毫無反應。
馮靖冷冷喝問:“李孝逸何在?”
一個軍官搖搖晃晃站起,指著馮境狂妄喝問,“你……你踏馬誰呀?竟敢直呼我們大帥名諱。”
馮靖猙獰一笑,“淫狎軍帳,按律當斬!”
說著他嗖得拔出了天子劍,揮手一劍劈去。
寒光一閃,軍官的腦殼如斷秧的葫蘆飛起。
無頭的屍身噗通撲在了酒桌上,脖頸的斷茬處,動脈血洶湧噴出。
鮮血激烈飆射,桌上之人全被噴得渾身是血,一眾妓女媽呀一聲紛紛嚇暈。
桌上的軍官頓時嚇醒,體內的酒精全變成了冷汗,順著臀縫嘩嘩淌下。
“李孝逸何在?”
馮靖冷冷喝問,同時在死去的軍官背上慢慢抹去劍上的血跡。
一個中年軍官站起身來,戰戰兢兢稽首道:“回欽差大人,大帥巡營去了。”
“汝係何人?”
“卑職中軍副將何蘊。”
“魚符何在?”
何蘊回頭一指帥座,“在大帥案上。”
馮靖大步走向帥案,一把抓起魚符,手舉天子劍沉喝一聲,“聖上敕命,褫奪李孝逸行軍大總管之職,本欽差代行一切軍令!”
說著他抓起一把令箭,一股腦撒將下去,“爾等即刻回營整飭軍務,一頓飯後擊鼓升帳!貽誤號令者,殺無赦!”
“諾!”
軍官們屁滾尿流撿起令箭,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妓女們卻磨磨蹭蹭不肯離開。
馮靖一瞪何蘊,“立刻給她們結賬,速速送出大營。”
何蘊已然嚇蒙了,這才想起嫖資未付。
馮靖一拍案幾對王琦一頷首,“升欽差大纛!”
“諾!”
王琦炸雷似答應一聲,轉身飛步而出。
畫角聲起,李孝逸的帥旗緩緩降下,欽差的大纛冉冉升起。
馮靖暗暗噓口氣出來:奶奶的,真天助我也!
欽差大纛高高飄揚,帳外的營地雞飛狗跳。
各營軍官揮動馬鞭催喝手下士兵緊急歸帳,成群結隊的妓女抱著行囊匆匆跑出大營。
馮靖不由暗自慶幸道:如果李孝逸此時坐鎮軍營,事情反而不好辦,弄不好就會激出兵變。老子今天就是要打你個時間差,趁你狗日的不在,先奪了魚符接管軍隊再說!
急促馬蹄聲忽然在帥帳外響起,緊接著傳來一陣嘈雜的吵吵聲。
馮靖側耳聽出,李孝逸回來了,此時被王琦一夥給堵在了帳外。
他對李隆基使個眼色,“去、讓他報名而入!”
李隆基大步走向帳外,粗著嗓子大喝一聲:“欽差有諭,來人報名而入!”
來人在帳外自報家門:“揚州道行軍大總管李孝逸,參見欽差大人!”
馮靖沉喝一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