戧畫眼不稍停,邊看邊道:“此府有問題…”
她尚未說完,就聽見耳後響起了茶杯的墜地聲,猛地回頭,便看見蕭案生伏案而眠。
戧畫微愣,片刻後,她也搖搖欲睡,輕輕倒頭伏案。
屋外的人已立足多時,聽見茶杯碎地,又過半刻,見無其他異動,才緩緩挪步入廳。
楊守研帶著管家進入議事廳,看見伏案沉睡的兩人,朝管家吩咐:“去搜身。”
管家點頭一應,便先去搜了蕭案生的衣襟,毫不費力便摸到了那張黃封,轉身遞於楊守研。
楊守研拆開蠟封,打開信紙一看,果不其然,是南境的投誠書。
他又看向桌上趴著的兩人,這女娘一身江湖裝扮,不足為懼,隻是這位郎君…形貌非常、氣宇不凡,有些官家子弟的做派,倒顯棘手。
楊守研又將信遞給管家,吩咐道:“拿去燒掉,這兩人…你去找人畫像,派人查查這小郎君是否屬哪家大人府上,暫時先將二人關起來。”
管家點頭應下,轉身便去找來畫手,隻畫過蕭案生的臉後,便吩咐人將他們二人抬走,關進了一間客屋。
管家方才轉身出門,將門鎖得嚴嚴實實,屋裡的人便有了動靜。
戧畫從床上坐起身,仔細打量了一圈,這屋與議事廳、知州府真是異曲同工,一樣的四麵封閉,留一方天窗透光,她甚至懷疑州府是買不起蠟燭才開的這天窗。
而更為過分的是,此處比議事廳還小,一張矮榻、前座桌椅,靠床的牆後設著恭房,其他連個擺件都沒有,燭台也沒有,一看便是專為囚人所用。
戧畫想起方才那個聲音說要畫像,若是將她畫下,隨處幾問,能碰上文廌也是有可能的。
“他們沒有畫你。”蕭案生閉著眼,臥在榻沿上,輕聲道。
戧畫斜下眼,忽然提腳,一腳將蕭案生踹下了床,十分忍耐道:“我倒是,不介意你真暈。”
蕭案生支起手,倚在床邊,看她滿臉淩肅,耐心解釋:“若非如此,怎知這位知州大人的底細。”
他的眼片刻不離戧畫,眼裡又多了些欣賞,認識她越久,便越覺得她有趣:“你怎知我是故意?又如何想到隨我裝樣?”
戧畫瞥他一眼,卻不回應,她沒喝茶水,自然不知茶水有問題,可她聽覺似縷,一點兒風聲便能擾動她。
當時議事廳外,那兩人已站了多時,戧畫早已知曉,隻是不知為何不進廳來,直到蕭案生暈倒,她才猜測是屋外的人動了手腳。
而蕭案生卻是喝了茶水,他又是如何作的假?
戧畫一個眼神掃向蕭案生,蕭案生便自覺言明:“我隨軍裡大夫學過醫,雖不精,這麻黃散我還是識得的。”
戧畫收回視線,一邊繼續看這屋子是否有空子能讓兩人鑽出去,一邊提起前話:“此府有問題,四麵高牆層疊,多為後期修繕,府外四周圍人,喬裝扮作民販,是怕生變。”
戧畫打從來時,立於這處州府門前,就覺此處危機四伏。
牆角層疊,屋簷高翹,利於暗箭攻發,那院外圍著的攤販、茶客,想來便是善箭的侍衛假扮,手臂粗壯,精練有力,不似平常做生意的小販或尋常人家的兒郎。
倘若來人稍有不慎,便會斃命於此。
蕭案生靜靜聽她分說,垂眼深思。
這樣看來,先前居遙所說派人送信,卻皆為杳無音訊的結果,怕是有結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