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信奉的被人認可,周岩樂意之至地願領連雲一等人去往那“活神”的住處。
然而周岩心係城門,於是派了一名士兵為他們帶路,他複上城牆值守。
連雲繼趕馬車,跟在士兵馬後,直行再轉道,一路穿街過巷,少有人跡,毫無阻礙地行至一方院子外。
院子門前一顆傘冠的萬年青,將本就不亮堂的門前遮蔽得愈發陰晦森氣,樹杈間偶有幾聲鳥叫,聲氣懨懨,也不乏將死之象。
門是掩著的,虛著一條縫隙能看見院中也有一顆茂樹,灰蔭蔭的,忠仆似的守著院中,叫人不敢進犯。
士兵把路帶到,等不及幾人進門,又調身回城頭,去複命歸位。
連雲先下座駕,把踏凳搭好。
這時,胡醫仙終於醒了,愁眉苦臉道:“快給我搖吐了!速速下車。”
他一聲催促,急得湯田和豆芽連滾帶爬地下了車,自己又顫顫悠悠往外撲騰,險些栽倒,被連雲眼疾手快地扶下來。
連雲把老人扶頓好,拍背順了順老人的心氣:“胡伯幸苦了,不礙事吧?不然您先給自己看看,再去看那‘活神’也不遲。”
他說罷,老人當真顫顫巍巍地左手把上右手腕,再換過手來,一邊忿忿道:“老頭子我沒收著徒弟,閻王來收我都不乾!走。”
連雲扶著胡醫仙往前,湯田和豆芽早就疊在門縫後朝裡探看,聽見胡醫仙說“走”,湯田便先敲兩下大門。
稍瞬,沒人來應,幾人不請自入,推了門,邁步進院中。
院子不大,當中便是一顆樹,樹蔭能遮下半片院子,左麵一架涼棚,右麵兩列衣杆子,還有幾豎架子,上麵放置著數個簸箕,裡麵曬著些東西,其餘雜物各樣,都是做活用的。
“嗯。”胡醫仙一聲明悟的唏噓,“就是這處。”
湯田疑惑:“胡伯,您來過呀?”
胡醫仙揚高了一巴掌,也隻拍到湯田的肩頭上,老骨頭碰硬骨頭,硌得他生疼:“什麼來過?你們幾個,還沒聞出這味道?”
三個年輕人昂高頭,仔細一嗅。
“是草木灰。”連雲恍然,搶先答道。
胡醫仙點頭:“不止草木灰,還有艾草、菖蒲等藥材夾雜,嗯,倒是有些意思。”
幾人一直坐在灑有草木灰水的馬車上,鼻頭已習慣這種味道,以致沒有發覺,從他們進城,便被這種味道圍裹。
而胡醫仙一路睡來剛醒,這才為幾人解了惑。
正待幾人往裡再探,背後大門被人一抵,發出“吱呀”聲響,門便由小敞作大開了。
門口進來一人,聲氣十足地質問:“你們什麼人?”
幾人回頭時,見一位成童年歲的小夥,眉淡唇紫,麵貌青澀卻穿一身老氣橫秋的短褐,腳纏綁腿,後背簍筐,手持一把點鏽的鐵鐮,正朝他們喊話。
連雲上前笑道:“小哥,我們是來拜訪‘活神’的。”
小夥低了下眉,後往院子右麵的架子走去,一邊放下背簍,一邊道:“我爹昨日死了,現下‘活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