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堂是祝家門下的一家書院,不同於祝家學堂,這個書院是專門為祝家旁支和慈幼局收養的孩子設立的。
祝家雖然繁榮,但支係多,難免有落魄的族人。
設立這種學堂本是好事,可偏偏祝家那些富饒子弟在外花天酒地,仗勢欺人,連累著其他祝家族人名聲也差的不行。
春熙堂在外界看來,也成了祝家培養利爪的地方。
但即使這樣,春熙堂中的學子,也很少有人有離開的想法。
原因無他,隻因這裡有最好的夫子,書院的庫樓內有珍貴的孤本。
祝家名聲再差又如何,它所能夠提供的資源是任何書院都比不上的。
更不用說春熙堂一年一度的宴客了,春熙堂宴客在書院考核之後,夫子會將考核的結果送往祝家,由祝族族長,也就是長陽侯祝安山,給其他四家侯府送一些可用之才的名字,四家侯府則會給長陽侯府送一些給學子的財寶,金銀也是不計其數。
春熙堂宴客就是將這些獎賞,贈與那些才華出眾的學子,以鼓舞他們去讀取功名。
春熙堂宴客辦了三年,今年是第四年,往常都是由長陽侯負責,今年長陽侯病重,長陽侯的兒子,祝秦又被安排到南溪處理老宅那邊的祭田,這個大任自然就落到了祝語妺的身上。
長陽侯府,水月閣內,雕花窗欞漏下細碎金芒,映在祝語妺的側臉上。
她端坐鏡前,烏發如瀑垂落腰間,珍兒正輕手綰起一縷青絲,不同於往日的錦衣華服,祝語妺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
襯得她不似往日豔麗嫵媚,顯出一絲少有的出塵。
“小姐為何要推舉景臣少爺?“珍兒將玉簪彆進雲鬢,銅鏡裡映出祝語妺眉間朱砂痣猩紅如血,“這禮部侍郎的位置,不是早被秦少爺預訂了嗎?如此行事怕是會引起夫人的不滿。“
祝語妺指尖撫過鎏金鸞鳥步搖,“祝秦是父親唯一的嫡子,再不濟還有爵位傍身,這三品侍郎的位置讓給祝景臣又如何?“
“母親應該明白,祝家船頭該站的是掌舵人,而非繡花枕頭。若真讓祝秦做了這禮部侍郎的位置,嗬。“
“憑他?”祝語妺的眉眼間掠過一絲冷意,“怕是連外麵那些小門小戶出身的官員都能壓他一頭。”
珍兒似懂非懂的點頭。
想起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祝語妺心中無奈,祝秦一直被祝家人捧在手心裡嗬護。
許是之前失去過一個兒子,母親宋雲長對他更是溺愛,如今不過十六的祝秦就一直留戀於煙花之地,不僅文武雙廢,還是個隨時隨地都能製造麻煩,地地道道的紈絝子弟。
三個月前,更是將先皇的禦賜的琉璃盞打碎,父親祝安山不在,懲戒由她這個長姐執行。
她自然不會手軟。
祝秦那是第一次真切地挨了一頓打,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老實了不少。
母親宋雲長心疼,也知道這兒子再不教訓,恐怕會闖下大禍,但還是因此與祝語妺生了氣。
祝語妺算了算日子,自己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到母親那去了。
罷了,今日還有其他事要做。
祝語妺坐上早就安排好的馬車,駛離長陽侯府。
馬車內鋪著厚厚的貂絨,即便外頭寒風凜冽,車內依舊溫暖如春。
她閉目養神,思索著接下來的布局。
“籲——”
馬車緩緩駛動,最終停在了一處書院門前。
祝語妺掀開車簾,淡淡地掃了一眼。
朱紅大門緊閉,門上掛著一塊匾額,上書“春熙堂”三個大字,筆力遒勁,隱隱透著一股書卷氣。
門口的仆役見到祝家馬車的標誌,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屋裡就走出了幾位夫子,為首的一位老夫子,須發皆白,身著青色長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老朽春熙堂山長李牧,見過永安縣主。”
他躬身行禮,語氣不卑不亢。
“李山長不必多禮。”
祝語妺下了馬車,聲音清冷。
她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外罩一件淡紫色的披風,長發隨意地挽起,隻插了一支碧玉簪子,顯得格外素雅。
幾位夫子偷偷打量著她,心中暗自驚訝。
傳聞中,這位永安縣主驕縱跋扈,目中無人,可今日一見,卻發現她氣質出塵,宛若謫仙,與傳聞中的形象大相徑庭。
“縣主駕臨,春熙堂蓬蓽生輝。”
李牧一邊說著,一邊將祝語妺往裡引。
春熙堂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流水點綴其間,頗有幾分雅致。
此時正值課間,不少學子在院中活動,春熙堂的學子們早已聽到了動靜,紛紛從學舍裡探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