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她也跟著走到包廂門口了。
包廂門大開,她前麵的幾個女人瞬間風情萬種地湧了進去,嬌笑著寒暄。
隻有扶枝在下神,站在原地像個雕塑。
有人率先看到他,朝著扶枝吹了口哨,吊兒郎當地說:“妹妹,好好讀書,這個圈子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扶枝愣了一下,意識到他們口中的“妹妹”是自己。
她今天沒化妝,不施粉黛的臉皮膚照樣白皙,隻塗了口紅提升氣色,五官精致柔和,再加上半紮的馬尾,看起來的確有幾分書卷氣。
扶枝這兩年才被接回的京市,扶安良沒有給她辦洗塵宴,扶枝那時候也還在讀研,雖然也是在京都大學,但她絕大多數都是學校醫院兩點一線。
所以名義上是回來了,但其實大多時候扶家還是查無此人。
圈內各種宴會派對更是沒參加過。
所以大多數人對於扶枝這張臉都很陌生。
孟止行倒是認出扶枝了。
踢了那人一腳,“徐向白,你逮著人就喊妹妹的臭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這是扶家那位。”
扶宜佳在圈內跟個小孔雀似的到處開屏,他們都認識,所以站在眼前的隻能是扶枝。
孟止行吐了一口煙圈,聯想到昨天剛跟陳家退婚,理所應當以為她是來挽回陳凜心意的。
“扶小姐來這兒是為了找陳凜嗎?”
“不好意思啊,他不在這兒。”
雖然他跟扶枝沒交情,但孟止行向來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看著扶枝僵站在原地,略帶不安攪動手指的模樣,孟止行想了想,用自己不多的良心好言相勸:“扶小姐,我勸你一句,結婚的事不要隻顧家族利益,還得擦亮眼睛,把眼光放高點兒。”
“彆栽倒在爛人身上不起來。”
這誤會大了去了。
但也沒有什麼解釋的必要。
看著包廂裡一大半陌生的人臉,扶枝心一橫,手直直指向了包廂最角落的男人。
他仰頭斜靠在沙發上,光線昏暗,似是在假寐。
恰好包廂內切換音樂,音響空白的那幾秒,扶枝清然的聲音落地有聲:“我來找沈羨庭!”
浮光掠影中,男人略帶惺忪地睜開眼,姿態有幾分沒睡醒的慵懶。
而孟止行嘴裡的酒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被扶枝這句話猛然嗆到了。
他一邊猛咳,一邊不可置信看向扶枝,“不是……你眼光也放得太高了。”
一群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沈羨庭身上。
熱衷於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
有光掠過,沈羨庭眯了眯眼,語出驚人:“昨晚扶小姐不是把我拱手讓人了嗎?”
“怎麼?後悔了?”
昨晚!
孟止行徹底坐不住了。
他究竟錯過了什麼?
難道鐵樹開花了?
他昨晚不是跟沈羨庭一起出去的嗎?
幸好扶枝一早就做好了太子爺會秋後算賬的準備,她臉上諂媚的笑把握得剛剛好,幾步走到沈羨庭跟前。
“沈先生……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明明是虛偽的表情,在她臉上卻一點也不顯浮誇,瑩軟的眸光直勾勾盯著人看,很有撩撥的意味。
沈羨庭不動聲色垂下眼瞼,語氣裡情緒不明,“昨天晚上扶小姐可是給我留了好大一筆巨債。”
扶枝表麵裝得真摯乖巧,其實內心也在打鼓。
她是不是真把人得罪狠了。
她在心裡小心盤算,沈羨庭肯定不是在乎這仨瓜倆棗的人,很顯然是想要她的態度。
反正裝得人畜無害些指定沒錯,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
扶枝兀自拿起一個乾淨玻璃杯,給自己滿上,“我敬您一杯,還希望沈先生不計前嫌?”
這溫順的態度。
沈羨庭睨了她一眼,唇角掛起一抹玩味的笑,洞察一切:“扶大小姐究竟為什麼事來屈尊降貴的求我?”
屈尊降貴。
扶枝嘴角抽了抽。
有時候極致的敬詞起得諷刺意味反而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