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拉·卡羅整個人是懵的。
羅蘭也是。
執行官和邪教徒都沒有想到會在這如無數個昨日般平靜的夜晚裡,遇上了命中注定錯愕的彼此:
這錯愕就像終於突破重圍懷揣熾熱勇往直前的白血驚悚地發現了眼前的糞便一樣。
兩個人都認為對方不該出現在這兒。
當然,這位邪教徒女士再也沒有機會繼續驅用她那神奇的力量了。
被抓獲後,審判庭就是她的最後一站。
清理現場時,丹·巴奇十分粗魯地拒絕了羅蘭的邀請——他本來該和他們一起押送犯人到審判庭,肩膀多上一些無形的榮譽:
但他本人堅決表示,並不希望羅蘭或審判庭將他參與案件的消息傳回蘇格蘭場與監察局。
‘沒人喜歡這樣的上司。如果可以,請彆這麼乾,柯林斯先生。’
羅蘭多少明白這老警探的顧慮,承諾他從現在開始,有一位執行官朋友了——
‘所以,如果我去花街,可以不必付錢了?’
他撓著屁股,說完又恍然:‘我們本來也沒有付過錢。’
關於保羅·卡拉,以及其他弑親者還要經過反複問訊。
不出差錯的話,她們的終點是絞刑架。而保羅女士則用不著麻煩,作為邪教的領頭人,一名初觸神秘的儀式者,她的未來是那朵能夠淨化靈魂的聖焰。
無論多麼肮臟下流、卑鄙無恥的人。
隻要經受聖焰的洗禮與淨化,羅蘭敢保證,他們永永遠遠都不會再乾壞事了。
除此之外。
見麵時,羅蘭也和金斯萊擁抱了一下:
提到這個小插曲的原因是,當三個人匆匆趕回現場後才發現,這位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偵探坐在屋子正中心,周圍環繞著一圈被捆上了手腳的婦女。
她們此起彼伏地哀嚎聲給這棟頹塌的老房子染上一絲詭異的色彩——
他在聽她們喊冤。
就像一個口味獨特的法官。
“…我難道非要殺了自己的丈夫嗎?!她給了我三鎊!她用錢誘惑了我!先生!那可是三鎊!您知道,我們這樣的人,究竟要多久才能攢下三鎊嗎?”
肩膀寬厚的女人扭動著屁股,邊哭邊討高座位上的男人。
“…求您放了我吧!哪怕…哪怕…哪怕我付出點什麼…”
也許她年輕時用慣了這招數,多數情況下都好用的招數——她隻是忘了自己的年紀。
當她的皮膚開始失去光澤,汗腺所散發的氣味不再能使人熱血沸騰的時候,這個招數就猶如死亡和愚蠢:自己渾然不知,痛苦的卻是彆人了。
金斯萊手旁放著兩把槍,一隻匕首。
哈莉妲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拎著那把染血的刀。
在等待蘿絲和丹·巴奇的空檔,偵探竟還有空重新點燃了屋裡的煤油燈,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個小本,拿著筆記錄這些女人的話——
這些親手殺害自己親人或朋友、兄弟的女人,多數都從卡羅那兒得到了三鎊。
三鎊。
這是十幾場謀殺中占比最大的原因。
對愚昧者來說,這的確是個捷徑。
羅蘭笑眯眯走進屋裡,張開雙臂,和金斯萊抱了一下——對方十分抗拒,並說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需要擁抱的程度。
“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過,金斯萊。”
“如果需要,我寧願為你擋一發子彈。下一次,隻要握手就好。”
對於偵探來說,表達親近的方式或許就是這樣彆彆扭扭的話了。
他等羅蘭拍完自己的後背,才不情不願地應付了一句:“很高興見到你,柯林斯。”
“我也很高興能在倫敦見到我未來的大偵探。”
老警長在後麵吹著口哨,說什麼‘看來念祂名祈禱還是有用的’。
被蘿絲踢了一下腳踝。
“所以,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