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帽簷和額發間的金眸滾燙,蒸煮著遠處陣陣升起的黑煙。
金斯萊轉瞬將這兩個死去的拋在腦後,追問起羅蘭:“究竟為了三鎊單方麵毒殺丈夫,還是…合謀?”
羅蘭的回答則有些微妙。
“答案早在這些鄰居的話裡了,金斯萊。”
偵探蹙眉:“我需要證據。”
“也隻是你需要,”羅蘭壓了壓帽簷,輕笑:“看來我們的偵探,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直到你學會蹲下來,平視你認為麻煩或低劣的為止。”
金斯萊默默回頭,看那兩個罵罵咧咧的人——丹·巴奇和蘿絲。
他想了想。
“去警長家,給艾倫的孩子找個醫生——正巧,我的委托人…也是你女仆要見的人,懂得些醫術。”
這不是因羞愧而生的回報,隻是一個不甘誕下的另一個不甘。
…………
……
去拜訪養犬人的路上,車廂裡比來時要沉悶許多。
對於丹·巴奇來說,他見過太多悲慘的、讓人恨不得哭嚎整夜的故事了。
艾倫夫婦的故事隻是其中之一,甚至算不上最悲慘的。
而蘿絲則沉默於這對夫婦的‘愚蠢’。
——難道還有比活著更重要的事情嗎?
設身處地想,雖然她也會因孩子的死而感到痛苦,可…隻要活著,難道就沒有彆的機會了?
蘿絲不能理解。
她認為這對夫妻的腦子多少都有點不正常。
如果是她,清楚孩子得了病,要三鎊,可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丈夫赴死——她會拿著刀,夜裡偷偷翻進一家珠寶店。
或者到花街找那些喝醉了的先生們。
在錢和性命之間,那些錢佬總選的又快又準。
蘿絲的觀點是:
我不好過,大家都彆好過。
——這也算是飛賊小姐的一種獨有的象幫式人生觀了。
“你也和我想的一樣,是不是?”她用胳膊肘捅了捅羅蘭,小聲的問句裡卻藏著篤定:羅蘭和她是一樣的。
在福克郡的時候她就知道。
……
傑克·布萊克先生,十字街公寓的養犬者,提醒了哈莉妲‘多佛粉’作用的男人——他顯然懂些醫術,否則也不會一眼就瞧出哈莉妲的弟弟沒救,要她彆在上麵花心思。
當老警長抱著睡的亂七八糟的孩子登門拜訪,說清來意後,滿頭滿臉羊毛卷的男人輕輕接過。
摸了摸孩子的腦門,捏開他的嘴,又依次查看了腳底、腋窩,詢問了幾句。
給出了一個更令人沉默的答案。
“你們也知道許多醫生之前是乾什麼的。除了修剪頭發、打理假發外,一些人沒什麼本事的,還會以行騙為生——哄騙那些愚昧的窮人,可比成天等活乾要賺的更多。”
布萊克把孩子交還給麵色陰沉的老警長。
“你是說…”
丹·巴奇終於意識到,這個遺憾的故事,原來有個更加幽默的結局。
“就是這個意思,先生女士們。”養犬人捏著勺,挖了團煮熟的土豆送進嘴裡,環顧幾人:“這孩子沒有病。”
他說。
“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