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暴風而來的‘刀刃’將達爾文的房間砍得千瘡百孔。
那些葉片無疑比真正的利刃還要鋒利尖銳。在它麵前,牆體仿佛浸了水的酥餅一樣鬆軟,幾個呼吸就徹底失去了作用——羅蘭把木板床掀起來當做盾牌,可數秒後,它也失去了作用。
呼嘯而過的狂風讓人聽不清彼此的呐喊聲,唯獨傳入的是仿佛永不停歇的劈開,突刺,仿佛有數百名手持巨劍的騎士對著他們:
羅蘭的肩膀被利刃切開,噴灑出金色的血液。
“…柯林——斯——先——生!”
達爾文感受到臉上的滾燙,扯著嗓子大吼:
“我的皮包裡有槍!我們得離開這兒!”
羅蘭也朝他喊:
“好——主——意先生——!你去——拿槍吧!”
他指了指暴風凜冽的外側,正對窗口的方向。把袖扣扯下來,向外一拋。
頃刻間就碎成了幾瓣。
達爾文狠狠瞪了他一眼,忽感覺這刺殺又沒什麼可怕了——就在狂風乍起的片刻,這小先生還給他講了句下流話:
‘在倫敦西大道行走時,我無時無刻不渴望一陣如此的狂風——對那神秘之域的渴望竟使我忘了我是個盲人…好在,我有鼻子。’
學者咧咧嘴,從夾縫裡望向房間的另一端:
在靠近門廊的凹槽處,他的手提箱完好無損。
“我的——書——稿——和記錄簿!還有圖——紙!柯——林斯先生!那些絕不——能受損!”
他扯著嗓子嚷。
狂風將他頭發吹開,露出那被遮了一整天的光潔頭頂。
“我像——照鏡子一樣!”羅蘭也扯著嗓子嚷。
達爾文:……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柯林斯先生。
這關乎我的性命啊。
“我們——該——怎麼辦——?”
“等——”
“什——麼——”
“等我——的——隊——”
我的隊友。
羅蘭說。
下一刻,自窗外響起的槍聲打斷了狂風。
房間裡的暴風熄滅後,門外,走廊與樓梯又響起了混亂的喊與撞擊聲。
羅蘭從夾縫裡翻出來,一把將木床板推死,一頭徹徹底底塞進牆裡:就像關一隻在三角形木籠裡的多毛老耗子。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現在顧不上您,先生。”
羅蘭頭也不回地衝向走廊。
門外。
交火還在繼續。
一些旅客緊閉房門,躲在屋裡瑟瑟發抖。在走廊最儘頭的拐角處,少女的半張臉一閃而逝。
“仙德爾?”
“羅蘭!”
兩個人喊著彼此的名字,卻也引來了幾發子彈。
“自然行者也用槍?”
“畢竟我們是高等生物,”從三角籠子裡爬出來的學者渾身黢黑,舊禮服滿是割痕:“你這樣對一位老人可不怎麼友好。”
“我們有您的信息,先生,您隻能算中年人。”
達爾文撇撇嘴,邊咳著灰,邊蹲到牆角,檢查自己那寶貝皮箱。
還把那東倒西歪的頭發攏正,攏到遮掩住鏡子的程度。
“仙德爾——”
“羅蘭?”
“我準備衝出去!掩護我!”
兩個人呼喚彼此的聲音不小,絕對瞞不過樓梯下的儀式者。
拐角後的少女眸子閃了閃,把槍口對準樓梯的方向。
深呼吸了幾次。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