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動扳機!
砰——!
當第一發子彈轟鳴著在狹長走廊裡炸開,羅蘭也迅速俯身,高揚起手臂,猛地砸向地板!
木板的破裂聲與時而跳躍的火藥轟鳴混成一段難以分辨的刺耳噪音。
“我認為你不該頂著子彈衝出——”達爾文沉聲回頭。
保護他的黑發儀式者消失了。
原地隻剩幾塊木片,以及,一個巨大的洞。
二層。
遠道而來的一家三口正躲在櫃子旁瑟瑟發抖。丈夫用毛毯當做盾牌擋著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孩子——當羅蘭從天而降的時候,他幾乎要尿出來了。
“萬物之父!萬物之父萬物之父啊…”
“晚上好,”羅蘭踉蹌幾步,邊摘著頭發裡的木屑,邊繞過長床和擺著蠟燭與小羊腸盒的圓桌,來到衣櫃前,“我想向您借這條毛毯。”
男人哆哆嗦嗦地念著‘彆傷害我們’,把毛毯扔了老遠。
巧一陣風刮來。
織著少女與花籃的金毛毯在空中打了個旋,又被重新刮回了男人的臉上。
他妻子頓時尖叫起來:“給他!快給他!”
羅蘭沒忍住笑:“它多麼喜歡您。”
“不!不…一點都不…都給您…我們還有錢…還有許多存款…”
然而那‘凶徒’隻扯走毛毯,咚咚咚地踏著地板離開了房間。
二層長廊,麵朝樓梯的三個綠袍人正提著槍,弓著腰,一點點向上移動。
哪怕這些儀式者反應再快,爆鳴的下一刻回頭扣動扳機,也隻看見一張旋轉著飛快靠近的‘盤子’——金毛毯上織成的少女不停打著轉,在第一個綠袍人的瞳孔裡迅速放大、放大——
直到親在他臉上,發出‘咚’的金屬敲擊聲。
這一下太狠了。
他被砸斷了鼻梁,噴著血,又被自下而來的勾拳打掉了兩顆牙齒,一頭栽到地上。
“殺了他!”
第二個綠袍人怒吼著撲了上來。袖口抖動著,露出那雙如獅子一樣尖銳的利爪!
獸群第二環。
哢嚓!
尖爪行徑胸膛,在羅蘭側身避開後,扯碎了一段扶手。
「獸群」可以通過肢解、服食死亡的契約夥伴,得到它們的某些力量——同時,身體也會產生不可逆的畸變。
至少在低環,沒有任何道路的儀式者,會比一頭獅子更有力——
綠袍人這樣想著,催動雙手的速度越來越快。
直到他粗壯的手腕被一隻女士般柔軟細膩的手掌捏住。
捏緊。
捏斷。
他疼得大叫起來,想要呼喚身後的同伴開火援助,整個人卻在瞬間被舉了起來,當做盾牌一樣頂著向樓梯上去!
“開槍!開槍!”
第三名綠袍人一臉無奈地望著樓梯儘頭的少女,以及她手裡指向自己腦袋的槍口。
他高高抬起手臂,短槍滑落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伴砸向自己的腦袋,悶聲中受了重重一擊。
旅館安靜了。
破層,墜落,固化毛毯,擊暈第一個綠袍人,捏斷第二個綠袍人的手腕,以他為盾逼近第三個。
突擊隻用了不到十秒。
羅蘭撣撣胳膊上的木屑,和頭頂的少女遙遙相望。
旅館外。
吞吐風暴的男人也找上了這次襲擊的始作俑者。
“至少讓我們睡個好覺,小貴族,”費南德斯潦草套著教服,頭上還戴了一頂十分有當地特色的鯊魚紋睡帽,“體諒體諒經常出差的執行官,我們為這世界可付出太多了…”
維斯特維克顯然不想講廢話。
夜風搖動。
搖動了一簇簇呼喚父親的尖嘴花蕊。
隨著窸窸窣窣的爬行聲,一些如苔蘚般蔓延的綠色生物迅速攀上了兩側街道的牆壁。
它們洶湧而來,仿佛植物組成的潮水。
隨著「場」被鋪開,費南德斯神色也漸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