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了山,來到附近的一座小鎮。
在鎮上休整了幾日,開始規劃往後的事。
張仙人替我檢查身體,驚訝地發現,噬魂印已與我的身體徹底融合。
噬魂印被我身體吸收,意味著那可怕的七七四十九天詛咒,不會再對我造成傷害,我也不再受限於四十九天壽命的魔咒。
詛咒解除,我心裡卻空落落的,像丟了什麼重要東西,莫名不安。
過去曆經苦難,在鎮上我們儘情放鬆,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覺,一晃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這一周,我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以前總覺得疲憊,現在卻渾身是勁,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有時一兩天不睡覺,也毫無倦意。
睡夢中,我常感覺身體裡有個小孩。她已經長成活蹦亂跳的模樣,有時我甚至能看清她的麵容,可第二天醒來,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
我感覺,噬魂印似乎並未完全與我融為一體,它還在我體內,隻是以更隱秘的方式存在。我能感知它,卻無法真正掌控。
我和張仙人住在客棧同一間房,有時半夜我會被噩夢驚醒,渾身是汗地跳起來。
張仙人幾次被我吵醒,我向他請教緣由,他隻是安慰我,可能是之前受了驚嚇,身體一時適應不了,找個老中醫開幾副藥調理就好。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為讓我相信,張仙人在鎮上找了個土郎中。郎中聽了我的情況,自信地開了幾個方子,讓我按方抓藥。我吃了幾天,病情非但沒好,反而更嚴重了。
張仙人敷衍說,這鎮上沒有真正的好中醫,等回省城,給我找個神醫,開個方子,吃一個月保證藥到病除。
我發現自己性格越來越暴躁,體內像有股邪火,一出門就想跟人吵架,有時一言不合就想動手,有幾次被張仙人攔住。因為這些事,我們在鎮上出了名,上街都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我心裡明白,不能再在這待下去了,得趕緊離開。
我和張仙人商量,先回鄂西古城。
沒想到,回城當晚就出事了。
回到城裡,我買了新手機,補辦電話卡,給我媽打了電話。我媽問我是不是還和那個老道士在一起,我說是。我媽大驚,逼我立刻離開他。我不明所以,問為什麼。我媽戰戰兢兢地說:“我想起來了,那個老道士在四年前你爸的葬禮上出現過。”
我心裡一沉,臉色驟變,整個人都僵住了。四年前張仙人在我爸葬禮上出現過,這意味著他對我的事了如指掌,之前的種種都是裝出來的。他一路跟著我,幾次救我性命,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原本無比信任張仙人,除了我媽,他幾乎是我在這世上最信賴的人。沒想到他竟有這樣可怕的過往,還對我隱瞞一切,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我不敢細想。
就憑他這精湛的演技和心機,我這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回到酒店,我倒頭就睡。張仙人來找我聊天,我含糊應付著,心裡卻已經有了判斷。我也明白,我爸的死,肯定和張仙人脫不了乾係,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我輾轉反側,憋了一晚上。半夜,我突然提刀撲向他的床,想一刀結果了他,沒想到床上空無一人。
這老家夥果然狡猾,肯定察覺到我對他的懷疑,已經逃了。這更坐實了他的心虛,我爸的死他絕對難辭其咎。短短幾天,我失去了重要的人,喜歡的姑娘也失蹤了,最信任的人還背叛了我,這種痛苦,無法言說。
當晚,我找遍全城,都沒發現張仙人的蹤跡。於是,我買了一張火車票,打算去省城。張仙人總在我麵前提起省城的繁華,我覺得他可能回省城的老窩了。
也許這一係列事情背後最大的陰謀者就是張仙人,我一定要把這老家夥揪出來,親口問清楚,我身上發生的這一連串怪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不是始作俑者。
沒想到,在這趟火車上,又有怪事發生。這件事直接影響了整個事情的走向,甚至改變了我的命運。
說起來,這事還挺蹊蹺。那天晚上,我趕半夜的火車,因為買票太晚,沒買到臥鋪,隻買到一張硬座。
可能這小鎮停靠的火車有限,車廂裡熙熙攘攘站滿了人,能有張硬座票已經很不容易了。坐在我對麵的是個眉眼清秀的女孩,她戴著口罩。有了之前的教訓,我不敢隨意打量,隻是心裡犯嘀咕。
大晚上的,一個姑娘戴口罩乾什麼?多看她幾眼,又覺得眼熟,心裡愈發奇怪。我認識的女孩本就不多,漂亮的更是沒幾個,她會是誰呢?
一時也分辨不出來。就在這時,我突然靈光一閃,她的背影怎麼和血月那麼像?
我頓時坐立不安,對麵坐的要是個大魔頭,我哪還能坐得住。血月去上廁所時,我悄悄跟上,這次我格外小心,不敢亂看。
發現她沒去廁所,而是穿過兩節車廂,走到最前麵那節車廂。她看了兩眼,又轉身回來。這舉動很怪異,我站在她的角度往前看,發現她目光落在一位衣衫襤褸、打扮破舊的鄉村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大概七十多歲,看著和其他同齡人沒什麼兩樣,可就是這樣一位老太太,竟吸引了玄門掌教的目光。
血月就這麼回去了,我避開她的視線,偷偷躲在角落。等她回去後,我也跟著回去。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她每隔一會兒就要過去看看,像是怕老太太逃走。
種種跡象表明,老太太和血月都有問題。我決定先盯著老太太,看看血月還有什麼動作。等弄清楚情況,再行動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