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文彬馬上爬起身,朝著表演棚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
“你是不是傻,要是一把真槍,我剛還需要用嘴來叫你彆動。”
喊完,譚文彬就後悔了,自己做得是不是太明顯了?
要是對方沒上鉤來追自己,而是直接去對付小遠哥,那自己豈不是抓瞎了?
但很快,譚文彬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後頭的女人,正朝著自己追來。
譚文彬心下大定,繼續向前跑。
看來,自己是和遠子哥待一起久了,誤以為所有人都跟遠子哥一樣是冷血動物。
柔姐這會兒確實是上頭了,先是黃河鏟鋸齒,再是石灰粉,接著是玩具槍,更可氣的是自己為了規避子彈強行錯開體內骨節,這會兒還得再一次把骨節歸位,等於吃了兩撥苦。
譚文彬是真的低估了自己吸引仇恨的能力,而且他的所作所為看似不著調,卻真的是給予了女人很大的殺傷。
柔姐是可以不去追譚文彬先去對付“餘婆婆”身上的少年,但她也怕自己這麼做了後,譚文彬再調頭回來搞自己。
最重要的是,譚文彬給她一種稍微認真一點就能很快解決的感覺。
而且,譚文彬正朝自家雜技團提前布置好陣法的表演棚跑。
柔姐嗬,沒想到吧,我們也會布置陣法。
人,在麵對自己不懂的領域時,總會犯蠢。
因為柔姐完全不懂陣法,所以她不曉得在短短的夜裡這麼一會兒功夫,悄摸摸地將陣法布置得家門口全都是,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水平概念。
她更不知曉,她們自家布置的,那份傳承自“餘婆婆”的陣法,在那位少年眼裡,到底是多麼的粗糙低級。
無知者,往往無畏。
“三三的生,四四入乾,二八問卦,三九對接……”
譚文彬一邊背誦著陣法口訣一邊衝入表演棚中。
然後,柔姐也衝了進來。
譚文彬停下來,轉過身,看向她。
他看見柔姐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譚文彬睜大眼,莫非遠子哥的陣法布置已經被提前發現且修改過了?那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
隻見柔姐對著地麵一處位置,伸腳一跺,陣法啟動。
下一刻,柔姐眼前一黑,在譚文彬麵前表演起了“盲人摸象”。
“艸,剛被你裝得老子都不自信了。”
譚文彬彎下腰,表演棚底部是木板,但木板縫隙很大,所以可以輕鬆地從裡頭抓出石塊。
他身上已經沒鏟子這類武器了,這會兒隻能回歸最原始的遠程攻擊。
主要是近戰他也不敢上,哪怕對方現在跟個瞎子一樣原地轉圈摸著走,可真被對方抓住自個兒身子順勢貼上來,他還真沒信心能掙脫。
“砰!”
一塊石頭砸過去,正中柔姐的腦袋,鮮血流出。
她現在所處的環境裡,空間方位感是錯亂的,要是平時有石頭朝她飛來,她耳朵甚至是第六感都能提前感應,從而做出躲避動作,可現在,她是完全辦不到。
而且,譚文彬是一邊砸她一邊還不停地繞圈移動,時刻保持二十米的距離。
很快,一連番砸下去,柔姐頭上、胸上、胳膊上、腿上全是傷痕。
她就跟個獨舞者,不停地在小範圍內閃轉騰挪發動攻擊,時不時還想發動個長途奔襲,結果沒奔襲出個直線五米就一個側身狠狠摔倒在地。
在這種陣法作用下,怎麼可能讓你走得了直線。
這砸著砸著,譚文彬都開始覺得她有些可憐了。
彬彬馬上調整心態
“叫你拐賣兒童。”
“叫你乾這種喪良心的事!”
“人販子就該去死啊!!!”
一聲聲口號加持下,那是越丟越起勁。
“砰!砰!砰!”
終於,被砸得頭破血流臉都徹底破了相的柔姐,麵朝下,“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呼……呼……”
譚文彬停了下來,一邊輕甩著胳膊一邊做著深呼吸。
連續牟足勁丟石頭,那也是真累,大臂和肩膀處,這會兒已經有些發麻了。
但稍稍歇了一下後,譚文彬又彎下腰從夾縫裡撿起一大把石頭,對著前方地上的柔姐後腦勺,再次丟去。
“砰!”
“你是不是當我是白癡啊,想裝死騙我靠近?”
“砰!”
“我他媽看你起不起來,不把你腦漿砸出來,老子絕不靠近!”
“砰!”
人躺著不動,瞄準就簡單了,譚文彬連續擊中柔姐的後腦。
“啊啊啊啊啊啊!!!”
柔姐爬了起來,她頭發散亂,她被逼瘋了。
不知道對手在哪裡,茫然無措,毫無方向,隻有不斷擊中自己身體的石頭,換誰來,都會很絕望。
“有種放我出來,和我打啊,放我出來,和我堂堂正正打啊!”
“砰!”
“砰!”
“呸,就你也配和我談堂堂正正?”
譚文彬一邊繼續砸一邊在心裡罵這女的,真硬啊,砸這麼久居然還不見死。
主要腳下夾縫裡沒太大的石頭,可就算有大石頭他也不敢靠太近去砸。
那就耗吧,耗吧,老子和你慢慢耗!
反正遠子哥那裡還在當鬥牛士,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譚文彬右手使不上勁了,隻能用左手來砸。
等左手也砸不動後,譚文彬前傾著腰,雙臂下垂,重重地喘著氣。
女人蜷縮在地上,抱著頭,肉眼可見其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到處是血肉模糊,多處地方骨頭都被砸出來了,可她偏偏,還在輕微聳動。
“媽的……”
譚文彬乾脆也坐在地上。
女人緩緩抬起頭,臉部已被砸得看不清五官。
“你們……到底是誰……”
“想知道麼?”
“想……”
“行,那我告訴你,我們是……”
“砰!”
譚文彬用儘剛蓄起來的最後一點力氣,雙手抓著一塊石頭,一起甩出去,擊中女人麵門。
女人整個人怔住了,麵部朝下,癱了下去。
她的極限,被破了。
其實,她早就失去反抗能力了,但她的特殊性,使得其骨骼成為最後的依仗,幫助她吊著命。
譚文彬絕大部分的力氣,都用在去消磨對方最後一口氣上,因為他實在是太謹慎了。
“嘩啦啦……”
女人全身上下的皮肉快速龜裂,整個人像是一隻鳳爪,正在做著骨肉分離。
而顯露出的白骨,也在一節節地斷裂開,皮肉包裹下的臟器,則呈現出暗灰色。
這下,是真的死了。
譚文彬搖搖晃晃站起身,嘴唇泛白的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媽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緊接著,他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即使是都這樣了,他還是得去找小遠哥。
彬彬剛一出來,就看見兩個人抱在一起,狠狠砸在了前方,揚起一大片塵土。
是白鶴童子和老婆婆。
白鶴童子的雙臂穿插進老婆婆的胸膛,老婆婆的兩根木棍則洞穿了白鶴童子的兩側肩胛骨。
雙方的搏殺已不見絲毫戰鬥美感,隻剩下比拚耐力的煎熬。
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老婆婆的凶性還在,而白鶴童子,氣勢正逐漸步入萎靡。
這是沒辦法的事,林書友到底還是正常人的軀體,而老婆婆,早就不算是人了。
而且,白鶴童子的戰鬥方式,一直比較勇猛剛直,不喜迂回,這更是給這具身體造成了極大負擔。
老婆婆抬起頭,看向那邊的血人,眼裡全是心痛的瘋狂,這可是她這一生的心血與執念,竟然就在成功前夕,變成了這副樣子。
她清楚,哪怕能重頭再來,可自己這一生,是無法看見“餘婆婆”完全複蘇了。
但她還未放棄,一如當年她不惜雙手廢掉也要將自己從墳裡挖出來那般,這麼多年來,她的重心可能已經不是為了成功,而是習慣了這種充滿執念的生活。
老婆婆喊道“西南方向有水庫,請您去那裡!”
她的聲音沙啞,帶著特殊的顫音。
這是她與“餘婆婆”兩個人之間才有的特殊交流方式,她相信這時已陷入癲狂的血人,能聽清楚自己的話。
李追遠迅速察覺到,自己身下的血人似乎平靜了一點。
數十年的陪伴與侍奉,老婆婆與“餘婆婆”,兩個人早就彼此相連,互為寄托,要不然老婆婆也不會越來越像那座泥胎像。
可李追遠清楚,這種寄托,更像是一種寄存,真正的“餘婆婆”將自己的一部分,已經轉移到老女人身上。
等她徹底複蘇時,就是將老女人殺死取回自己東西的時刻。
這就是,侍奉邪祟的賞賜。
“咚咚咚!!!”
身下的血人開始奔跑,速度很快,一步一飛躍,每次落下都能踩出一個坑印。
李追遠還維持在她的背上,其實這會兒他已經可以下來了,按照正常流程,她已經被毀了。
可問題是,李追遠必須確保要鎮殺她。
讓其逃脫,哪怕再虛弱,也是一條隱藏在陰影裡的毒蛇。
“小遠哥……”
譚文彬張著嘴,傻愣愣地看著小遠哥騎著血人跑了。
老婆婆見血人已經離開,就雙臂發力,將穿透白鶴童子肩胛骨的木棍,釘入地麵,然後舉起爪子,對著白鶴童子的臉抓去。
白鶴童子抬起腳,對著她踹去。
“砰!”
老婆婆臨時收力,身體騰起,借著對方這一腳的力道,反而幫助自己脫離了白鶴童子的束縛。
身形落於遠處後,她恨恨地看向白鶴童子。
白鶴童子小腿屈起,雙腳腳麵著地,順著兩根木棍摩擦著傷口,再次立起。
老婆婆深吸一口氣,沒有再繼續上前拚殺,而是彎下腰,手腳並用地向西南方向跑去。
白鶴童子還是站在原地。
“你彆不動啊,追啊!”譚文彬跑到身邊做著催促。
可白鶴童子鶴冠上的三根香已經斷裂脫落,眼裡的豎瞳開始渙散。
這分明是不行了,先前的最後一立,大概隻是想不失了體麵,同時也形成了震懾,讓老婆婆沒有趁機過來完成收割。
“你……”
譚文彬急得胸口一陣起伏,隨即想到了什麼,馬上跑到自己登山包前,從裡麵取出小遠哥準備的一套符針。
小遠哥對他講過使用方法,它很好懂,因為實在是太殘暴了。
可這會兒顧不得其它,老婆婆已經去了,自己這邊也必須能有人去。
“對不住了,阿友!”
譚文彬站在林書友身側,雙手各抓起兩根封禁符針,一口氣,前麵兩根後麵兩根,全部插了進去。
封禁符,其作用是來封禁邪祟的,阿璃畫這符,是因為在李追遠的講述中,他是徒手畫咒,才將小黑蛇封進羅盤中。
四根封禁符針刺入後,林書友原本萎靡將倒的身體一下子挺住了,將要渙散的瞳孔,也重新化為豎瞳。
這是把原本都要離開的白鶴童子,重新封印進了體內,讓祂走不開。
譚文彬隨即又拿出四根破煞符針,直接插入!
破煞符作用是驅逐破壞邪祟,官將首雖說是地藏王菩薩座下,可其前身要麼是妖要麼是鬼王,其存在形式,和邪祟區彆並不大。
先把爐子封住,然後再加把火,等於是把白鶴童子擱林書友體內進行燒灼。
譚文彬隻能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我遠子哥,這般粗暴提升的方式都能想到。
林書友皮膚上大麵積滲出鮮血,七竅處更是有黑霧噴出又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