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他已經主動站到了門邊,給她留出了位置。
穿著棕色大衣的少女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短靴往前邁了一步,搭在門把手上。
密匝匝的睫羽顫了又顫,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將臉上的表情調整的更輕鬆一些,手腕下壓,推開了門。
很寬敞的病房,甚至完全沒有病房的感覺,如果不是多出來的儀器設備,簡直跟酒店套房差不多。
關門聲響起,少女的步子沒有停留,往前走去。
室內的燈光開的不亮,泛著冷調的光影照亮了大部分房間,寬敞透亮的落地窗,外麵呼呼的飄著雪。
落地窗前的輪椅上坐著熟悉的背影,一截毯子落了下來,堆在地麵上。
薑梔枝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一點。
裴鶴年沒有回頭,又好像沒有聽到開門聲。
迎麵而來的風雪砸在玻璃上,配合著無邊際的漆黑夜色,和遠處零星的霓虹燈火,有種蒼茫的寥落。
薑梔枝覺得鼻腔有些酸。
短靴踩在地麵上的聲音再次響起,伴隨著彎腰的動作,將那一截堆在地上的毯子撿了起來。
她狀若無事地往前走了一步,揚起笑臉:
“裴鶴年,我來了,是不是有點意外?”
入目是那張依舊俊美的臉,劍眉鳳目,清貴斯文,就算這樣用俯視的角度看他,骨相皮肉也沒有一處不優越。
隻是,他好像有點瘦了。
沒有跟往常一樣穿著合體的襯衫西裝,偏軟的灰色布料勾勒著肩膀處的線條,腿部以下的位置蓋在毛毯下。
薑梔枝的視線匆匆掃過,再次對上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
這次,那雙清雅的鳳眸終於有了點笑意,看過來的視線很溫和,甚至算得上寵溺,
“是有些意外……”
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回蕩著,很繾綣的語調,像是午夜情人的私語,卻偏偏用了最陌生的稱呼,
“薑小姐。”
薑梔枝愣了一下。
窗戶的密閉性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她好像還是聽到了窗外的風聲。
弧度圓潤的眼睛眨了眨,伴隨著身體前傾的動作,纖細柔白的手指伸了出來,迅速堵住了對方的嘴。
輕而淡的玫瑰冷香沁入肺腑,掌心都是軟的。
就好像那些無止境的夢裡,她也是這樣撲上來,撲進他懷裡,含著水光的瞳仁對上了他的眼睛,長睫輕輕顫著。
看起來乖得要命,纏著他哼哼唧唧的小聲撒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哭笑不得,
“裴鶴年,給我看看,我隻看過你的……”
隻是和夢境裡不一樣的是,眼前捂住他嘴的漂亮女孩兒要凶許多,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又甜又軟的聲線義正詞嚴:
“裴鶴年,你是不是讓什麼妖怪給附體了?”
“不管你是誰,快從我老公身上下來,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被捂住的掌心溢出一聲悶笑,指縫裡的呼吸都一片濕熱。
帶著麻酥酥的癢,薑梔枝忍不住指尖都蜷了蜷,弧度圓潤的指尖按住男人的側臉。
反正按都按住了,薑梔枝索性捏了一下裴鶴年那張整天都很嚴肅的臉,威脅:
“裴鶴年,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