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枝淳突然發現,回憶中的每個場合,都有少女安靜的影子。
不是他見到戶鬆友花的次數變多了,而是鬆枝淳不再習慣她的出現了。
回歸羽丘高之後,鬆枝淳隻想對戶鬆友花敬而遠之,二人不再聊天。即使戶鬆友花主動找他說話,也隻會得到他禮貌的回應或者有事離開的借口。對此,二人都表現得很正常。
畢竟他們都擅長演戲。
“因為……之前不是在傳我跟女生的閒話嘛,我覺得還是要好好保持距離。”鬆枝淳是這麼解釋的。
“這就是帥哥的苦惱嗎?”阪室建感歎的時候,戶鬆友花默默走進教室。
放學的時候,戶鬆友花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鬆枝淳,“鬆枝君,小湊老師說上次班會的資料需要我們整理。”
鬆枝淳放下背包,跟著她前往資料室。二人一前一後走在走廊上,各自不說話。
剛放學後的學校裡還是有不少學生的,路過的男生會偷瞄戶鬆友花,偷看鬆枝淳的則有男有女。
他們在一年生裡都很有名,羽丘的開學典禮上,戶鬆友花是入學成績第一名,鬆枝淳是新生代表,站在所有新生麵前。
仰慕他們的人很多,有勇氣追求他們的人很少,二人互為彼此的原因。
“望月,望月,你之前說的那個男生……”鬆枝淳聽見身後有人在議論。
“踏踏踏”,他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女生快步走到他前麵,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踏踏踏”地回去了。
“望月!真的好帥!!是那種會希望他在櫻花樹下等我的類型!”女生在他身後跟同伴驚歎。
望月,鬆枝淳挖掘腦海中關於這個姓的記憶。戶鬆友花氣咻咻地加快了腳步,他隻能跟上。
到了資料室,鬆枝淳關上門,隔斷走廊吵鬨的聲音,二人在桌子的兩端坐下,低頭整理資料。
“鬆枝君最近過得怎麼樣?”
鬆枝淳停下手上的工作,看向戶鬆友花,少女沒有抬頭,還在整理著。
“挺好啊,大家都很關心我,領導也致歉了。感覺生活跟之前沒什麼區彆,很充實。”出於禮貌,他反問,“戶鬆同學呢。”
“我不好。”少女低著頭小聲說。
鬆枝淳耳聰目明,但他還是裝作沒有聽清,傻子才問為什麼。戶鬆友花過得不好,難道還是他的錯嗎?
“我說,我過得很不好。”戶鬆友花抬起頭大聲說,淚水順著她的臉龐下落,“每次聽到你叫我戶鬆同學,我就難過得想哭。”
“你知道這些天,我忍得有多辛苦嗎?”少女流著淚起身,坐到了他身邊,趴在桌子上望著鬆枝淳,像隻沒斷奶的小貓。
鬆枝淳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臉色平靜,繼續整理資料。
“對不起,淳君,我不該造謠抹黑你的,我很後悔把你的照片發到論壇,害你被停學。我隻是太喜歡你了,每次跟你獨處,我就忍不住想靠近你,想觸摸你。”戶鬆友花說著,左手抓住鬆枝淳的右手,撫摸自己的臉。
手感很好。
戶鬆友花繼續說:“可是我知道,淳君沒有那麼喜歡我,沒關係,我可以努力的。可是淳君總是不為所動,我就忍不住、忍不住,想要讓你更依賴我……”
說著說著,少女把鬆枝淳的右手放到自己麵前,看著骨節分明的手指,眼神迷茫起來。她先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又把他的手含在嘴裡,雙手放在桌子下麵。
這張小小的嘴與濕軟的舌頭,在新生典禮上發言,在課堂上回答問題,溫柔地拒絕了不少純情男生的表白,現在卻在資料室裡,含弄著鬆枝淳的手指。
鬆枝淳沒有說話,把右手從少女的嘴裡抽出來,用左手拿出紙張擦乾淨。
“為什麼?”
戶鬆友花以為鬆枝淳是不相信她的話,急忙坐起身,“淳君,我真的是因為太過喜歡你才這麼做的。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腦海裡全是你的影子,我也是第一次喜歡上彆人。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一直想著怎麼讓你更依賴我,更喜歡我……”
你差點就成功了。
但鬆枝淳想問的不是這個,“喜歡一個人,就可以不在乎他的想法,不擇手段地傷害他嗎?我做不到,為什麼戶鬆同學可以做到?”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要怎麼做淳君才能原諒我?”戶鬆友花抬頭看了看,看向牆上的窗戶。
“從這裡跳下去,淳君能原諒我嗎?”少女說著就要起身,鬆枝淳隻能抓住她。
這種人,上輩子的他來也應付不了,為了愛能傷害彆人,也能傷害自己。
戶鬆友花轉過身看向鬆枝淳,反握住他的手,淚中帶笑,“果然淳君還是在乎我的。知道你還在乎我,我就安心了,這幾天淳君疏遠我的時候,我感覺心都要碎了。”
鬆枝淳歎了口氣。
本來故事到了這裡,可能會走向一個不算圓滿,但也是互相折磨到白頭的結局。
然而“砰”的一聲,一個女生拉開門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二人中間,扯開他們的手,然後狠狠給了戶鬆友花一巴掌。
望月遙吐出四個字。
“跳啊,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