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月瀑之頂,薑河窮極目力,眺望遠處。
在極遠方,天與地的交界處,矗立著一株碧玉神樹,它貫連天地,晶瑩剔透,靈光熾盛,將半邊蒼穹都染上碧翠之色。
有無儘宏偉的古建築圍繞著碧玉神樹,儘管它們大多已傾頹為廢墟,但依然勾勒出昔日的一二恢弘。
那裡,便是蒼梧界的核心地帶——朝城!
在諸仙時代,大道健全,神樹鼎盛之時,蒼梧界終日敞開門扉,不似如今的雲溪宗,每兩年才開啟一次。
因此,蒼梧宗的弟子們長久地棲居於這片界域之中,他們圍繞著神樹之軀,築起了朝城,虔誠地供奉著鳳凰。
據楚岺所言,元夏正在帶人探究朝城內的神秘古殿。
“自我宗占據蒼梧界後,就已經發現了這座古殿。起初,長老們皆以為古殿內蘊藏著傳承之秘,然而這古殿卻如同海市蜃樓,虛妄難測,仿佛泡影一般。任憑長老們施展萬般手段,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楚岺這次跟著他進到蒼梧界中,主要便是為他充當向導,介紹著蒼梧界。
她稍作停頓,又繼續說道:
“鳳凰令,的確是四年前從古殿中意外墜落,可但除此之外,古殿對鳳凰令竟沒有絲毫的感應,實在令人費解。”
楚岺的話語帶著一絲困惑和無奈。
若雲溪宗早早得到鳳凰傳承,勘破蒼梧之謎,也不會淪落至今吧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那座古殿,本就是虛幻之物?”
薑河收回眺望的目光。
那古殿,隻是時間長河上曆史的投影,不管雲溪宗千百般手段,又如何能進入一個虛幻之物?
楚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怎麼可能?鳳凰令便是從古殿中墜落,若它是虛幻之物,又怎麼可能承載鳳凰令?”
“自然是因為鳳凰令也是虛幻之物,隻是它所蘊含的道蘊靈機遠勝古殿,能牽引靈氣,進而凝聚形體。”
薑河把握著黑色玄鐵令令牌。
令牌的形狀呈長方形,四角圓潤,邊緣經過精細的打磨。
其上雕刻的鳳凰在扭曲的火焰中痛苦掙紮,羽翼被火焰緊緊纏繞,被灼燒到變形融化。
軀殼浮現道道黑線,快要解體。
如同是凡人在被火焰活活灼燒至死。
透出一股難以名狀的詭異與悲壯。
雲溪宗的長老認為,其上銘刻的是鳳凰浴火重生的畫麵。
楚岺神色怔怔,恍若大悟道:
“原來如此,當初宗門便發現鳳凰令能夠煉化為靈力,隻是沒人敢將如此神秘的鳳凰令煉化,隻當是其材質原因,可,那你要它乾嘛?”
虛虛實實,在這方世界為虛,在另一方世界便為實。
薑河收起鳳凰令,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並沒有向她繼續解釋。
忽然問道:“青陽仙宗的人,已經進入蒼梧界了吧?”
楚岺感受到男人的疏遠,心底有一絲失落。
聽到薑河的話,連忙解釋道:
“嗯,那人名為陳舸,之前,楚家能找到儀姐姐,也是通過陳舸那日竊取大陣權柄,探查氣息,最後幫我們找到儀姐姐。”
“楚家曾經在神樹外的陣法留下了暗手,已經將這些暗手告知陳舸,而小師叔和他裡應外合,摧毀神樹,寧可玉碎,也不會把神樹留給神感教和叛徒。”
薑河了然的點了點頭。
楚昭明已經對他說過摧毀神樹之事。
而這和薑河接下來的謀劃並不衝突。
無論是想奪走木心,亦或者得到鳳凰傳承,前提都要摧毀神樹。
不過,時候尚早。
蒼梧界剛剛才開啟,如今出手太過唐突。
據楚昭明所說,還要過得七天之後。
“走吧,我們先去找元夏.”
薑河忽然麵色一凝。
月色下,東邊忽然卷起密密麻麻的黑影,掠過夜空,凝目看去,卻是無數驚鳥向著朝城快速飛躍。
再看驚鳥起初,群山一片片樹木晃動起,更多的飛鳥從自己頭頂倉惶飛去。
伴隨一聲回蕩在群山中的嘶吼聲,自晃動的山林之間,一座石山拔地而起。
緊接著,一座又一座石山接二連三的突兀挺出。
等石山露出全貌,薑河愕然發現,這些所謂的石山,竟然隻是某種巨獸的脊峰。
一直了無生趣的鳳儀,也不由得動容:
“蒼梧界中,怎麼會有如此巨大的金丹妖獸?”
嗬.
也好,到頭來,薑河還不是要給我陪葬?
鳳儀心中忽然飄過這個想法,甚至.還有些慶幸巨獸的出現。
“啊!”
楚岺花容失色,她絞儘腦汁回憶著,
“這是蒼梧宗曾經豢養靈獸的後代,不受蒼梧界禁靈的影響可,我沒聽說過還這隻妖獸。”
“愣著乾啥?先走啊!”
薑河一手拉一個少女,腳下一點,自懸月瀑落下。
她們兩個人被蒼梧界壓製修為,又未曾修行過體魄,在蒼梧界中,實力十不存一。
雖然楚岺修行過通靈術,但通靈術隻得發揮出十之一二的靈力。
一棵棵樹木、一叢叢灌木叢從身邊閃過。
一座座土丘、一道道溝壑從腳下掠過。
氣流在高速運動中發出爆鳴。
這妖獸為何暴動?
薑河早就知道蒼梧界中會有金丹妖獸,這些妖獸源自於蒼梧宗豢養的護山靈獸血脈,先天便和神樹親和,經蒼梧宗的培育,能從神樹獲得靈力,感知靈敏,**更是極其強悍。
同時,具有高度領地意識,敵對外來的修士。
在蒼梧宗覆滅之後,還殘留著極少數的護山靈獸,這些護山靈獸,便在資源豐富,環境安寧的蒼梧界中繁衍至今,成為蒼梧界最大的威脅。
在禁靈的蒼梧界中,它們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這也是金丹真人不敢進入蒼梧界的原因之一,這等修為的修士,一旦進入蒼梧界,氣息強烈,很容易便被護山靈獸察覺。
難道有金丹真人進入蒼梧界了?
是青陽仙宗,還是月華殿的長老.
“好疼,薑前輩,能不能慢一點啊?”
楚岺哀求的聲音,讓薑河臉一黑。
這時候還想著疼?連命都不要了?
他皺眉望去,少女嬌豔的臉蛋蒼而無血色,被他攥著的手已經脫臼,整條手臂像綿軟的麵條被他牽著。
而鳳儀也好不到哪裡去,她額頭密布冷汗,咬著唇瓣一聲不吭,隱隱滲出血跡。
她沒有修行通靈術,比楚岺更是不堪。
活像一個金色的風箏,被他牽著飛。
雙腿在逃亡中,不知撞到了石頭亦或者樹木,裙擺滿是血跡。
薑河沉默下去,倒還真不能怪楚岺。
這麼跑下去,鳳儀可能要被活活撞死,或者半途手臂斷裂,落在後麵。
他稍微停頓一下,鬆開兩人的手。
鳳儀無奈的輕歎:
“小岺.你不該說的,他可不是大好人。你這麼一說,他反而不想帶我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