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水坑,也是盜墓黑話,地宮內進了水,但水不深的,叫半水坑。
如果地宮密封不嚴,地下水灌得它跟湯包似的,皮外頭沒水,紮進去全是湯汁,這便叫水坑。
劉天恩腳底的地廟離河不遠,河水長年累月往地廟裡頭滲,不但積了膝蓋深的水,還把土麵泡成了厚厚一層稀軟的爛泥。
人摔上麵,跟摔救生墊上差不多。
青瓦、水麵、爛泥,三重卸力,才保佑著眾人沒摔出個好歹來。
“沒大事,那小事呢?”
“兩個摔折了腿的,一個手腕折了,其餘人都沒毛病。”
劉天恩真想跪地上大喊三聲“老天保佑!”,人沒摔出大事就好……
“劉局,下麵情況咋樣了?”
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夾著周玄急促的詢問聲,灌進了劉天恩的耳朵裡。
劉天恩回頭一看,瞧見周玄手裡提著一卷麻繩,後頭站著烏泱烏泱的周家班人。
周玄剛才跑路,並不是被嚇的,而是估摸會出大事,去戲台組織人來營救墜入地廟的力工們。
他是不想劉天恩白嫖周家班勞動力。
但人命關天的大事,
那能丟分嘛!
必須精神點。
“周……周兄弟……”
劉天恩以為周玄是個愛占便宜油鹽不進的商人,結果人家心腸挺熱的。
他一時間,心頭竟有了暖意。
“出大事了?摔死多少?”周玄瞧劉天恩打著哭腔的樣子,他臉色也難看了許多。
“沒出什麼事,兩個人摔折了腿,一個摔斷了手。”
“那你哭喪個臉?給我嚇得!”
周玄都想一腳給劉天恩蹬到地廟裡去。
“沒啥事就好,整得我熱血沸騰的,叫來這麼多人……”周玄站在地坑邊緣往下望望,感歎道:“這麼高,工人都沒摔出什麼毛病來,還得是身體好。”
他瞧見地坑裡漸漸龍筋虎猛的力工們,腦裡閃過一個詞——體育生。
既然事情不大,營救的人手就不需要那麼多了,
周玄點兵點將,留下八個戲班裡搬道具的徒弟,各個胸肌比腦袋還大,一膀子力氣。
“你們幾個,把受傷的拉出來,到橋上找黃包車送他們去醫院。”
周玄把麻繩扔給一個徒弟後,又從口袋裡掏錢,掏半天連個銅板都沒掏出來。
“淦,我都忘了我用的是親情卡……”
周玄一拍額頭,又想起一件事,送醫院、治傷,這錢輪不動他出。
“劉局,這錢得你們出吧?他們屬於工傷……”
“額……”
劉天恩調查局乾了半輩子,隻要出外勤,哪個商人、老板見了他不上趕著請客出錢,他從來也沒有自掏腰包的習慣。
這冷不丁被周玄要錢,他有點懵。
“算……算是工傷吧……但……我也沒帶錢包。”劉天恩經常不帶錢包。
局裡吃喝有食堂,路上買點零嘴香煙都是喬雨付賬,出外勤又有老板請客,錢包帶著也沒太大用。
“你承認是工傷就好。”周玄囑咐徒弟說:“把人救上來之後,去找大嫂要車費和湯藥費,就說是我讓給的……”
話說一半,周玄又表情很嚴肅的對劉天恩說:“車費湯藥費算借你的,記得還,要是不還,我會去調查局找你要……”
“我一定還!!!”
劉天恩快被“不知敬畏為何物”的周玄逼瘋了,而且他真的相信,自己如果不還錢,這年輕人是真敢去調查局討債……他丟不起那個人!
……
隨著徒弟們將最後一個受傷的工人救出,營救的事情便告一段落。
劉天恩又將注意力投入到尋找證據的工作中。
“喬雨,你說的佛氣找到了,那屍氣和陰煞之氣呢?”
“找不到了,我今天指定是不成了。”喬雨沮喪著說
“因為啥……”
“鼻子摔壞了……您瞅瞅。”
喬雨仰著了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