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隻要孔子是神聖,所言便是神諭。
如此一來,凡俗生靈自然沒有資格篡改。
畢竟聖人乃是無所不知,所言凡人即便不理解也應該聽從,而不是篡改。
如果凡人所行和孔子言論相違背,那也肯定是凡人哪個地方做的不到位,而不是孔子錯了,畢竟聖人的無所不知,自然是不會錯的。
在這個邏輯下,今文經學自然要認為《六經》皆為孔子所作了。
畢竟隻有《六經》為聖人言論,凡人才沒有篡改的資格。
如此,聖人典籍的解釋權,也就是儒門的家法,自然就能世代傳承了。
而掌握家法、師法的諸多今文經學的大儒家族,便可以世代不易。
如果他們的想法當真實現,那麼這種家法道統甚至會比帝統更珍貴。
即便他們彼此之間也有矛盾,那也隻是皮毛之爭,不傷根本。
可一旦古文經學得勢,他們的根基就會徹底崩盤。
畢竟在孔子是素王,《六經》皆為孔子所作的情況下,他們各家對儒學典籍的解釋權是最權威的,在既有的學術框架裡誰也無法再推翻他們。
但倘若鄭玄這一派的理念大行於世,那麼【孔子是素王】【《六經》皆為孔子所作】這兩點必然會被否定後,他們自然也就失去了萬世不易的根基。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們甚至不承認當下《五經》有瑕疵。
鄭玄等古文大儒認為如今《五經》是秦火殘餘,其傳述多有缺漏。
可今文經學自前漢開始,就一直堅稱【漢初五經均為全本】。
畢竟一旦《五經》有瑕疵,那就需要彌補。
如此一來,就等於將儒家典籍的解釋權拱手相讓了。
所以古今之爭雖然源自《五經》,但如事情的關鍵卻已然不在古文經的真假上麵了。
鄭玄一派的古文大儒之所以如此堅持,便是認為當前的儒家經義實在太過僵化了,充斥著讖緯神異,已然脫離古之賢者本意。
故此古文經學才會斥責今文經學為附會讖緯的妖妄,強調文字訓詁對於治經的重要性。堅持研究經文本身的涵義。
比如鄭玄在講學時便從來不講“非常疑義可怪之論”及“陰陽災異”。
在他們這一派人看來,後人亦可有不同於孔子的想法和觀點。
也正是秉承著鄭玄的教誨,國淵才能說出這番大膽的言論。
然而國淵此言一出,四下頓時一片嘩然,堂內堂外的士子都不禁麵露驚色。
但國淵卻沒有理會這些,辯經說到這裡他也知道自家落敗了。
再糾纏下去,反而會丟了師門的臉麵。
於是隻見國淵先是朝邴原一禮,以示勝負,而後又開口道:
“今日之敗,皆因我學識淺薄,非《三禮注》不行。我師座下,唯我最為蠢鈍粗鄙,日後定有其他師兄前來討教!”
邴原聞言倒是也沒有意外,要是國淵輸了一場辯經就叛出師門他才奇怪。
故此邴原亦未咄咄逼人,反而回之一禮,而後便退下休息。
畢竟即便是他麵對這種強度的辯經,此刻也已經感到相當疲憊了。
不過待國淵與邴原這兩位主角退場之後,作為看客的魏哲反而留了下來。
片刻之後,藏書閣內。
隻見魏哲一臉好奇的找出引出這場紛爭的《三禮注》抄本,一臉好奇的翻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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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遲到了,但這章真的好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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