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須讓傷害到自己家人的仇敵感到痛楚。
如果隻是威脅到自己,克雷頓會選擇將其交還給溫斯頓,讓複活島的人自行處理,但這個雜種竟打算連唐娜也殺死.若非如此,他不必讓那姑娘在原地等候。
這個盜墓賊威脅唐娜待在原地,不過是害怕她去鎮子裡求助
克雷頓無法原諒這種企圖。
雜亂的稻草突然從他的腰間紛紛揚揚落了下來,他怔了怔,發現是唐娜送給自己的稻草娃娃碎裂了。
可能是剛才的動作幅度太大,讓它收到了損壞。
他稍微恢複了一點理智,收攏稻草塞進口袋,隨後意識到自己必須處理屍體了。這不是為了防備溫斯頓,而是避免被熱沃的本地人找到,橫生事端。
克雷頓既是長老會的成員,又是治安官,就算光明正大殺了這個盜墓賊也不會有人追究,隻是這麼做就必須嚴格依照法規去處理屍體,這會增加他在本地停留的時間。
他現在隻想快點帶唐娜回到城裡,一旦在熱沃解決了厄運的事,他就沒有興趣再多待下去了。
克雷頓抹平了施暴的痕跡,拖著屍體走到河邊,一截在擱淺的斷裂樹乾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截樹乾的樹冠形狀都還保留完好,看起來像是柳樹的樹乾,但因為浸泡的時間過長,樹皮腐壞,紋路呈現出打濕的黑色羊毛氈似的質地,樹根部分則完全沒有得到保留,下半部分開裂出一條縱向的裂紋,可以看出裡麵早就被蛀空了,這或許也是它出現在河裡的原因。
他最後檢查了一遍屍體,外套口袋裡有一些折疊的文件紙張,克雷頓覺得這可能與厄運珠寶有關,但來不及細看,衣服上也沒有多餘的口袋了,隻好脫下屍體的外套,又脫下自己的大衣,將這件盜墓賊的衣物穿在裡麵,然後再恢複外麵的穿戴。
最後,他搬起屍體,整個的塞進中空的柳樹乾,又挖了一些泥土將底部的斷口封上,再將這截枯樹推入河流,任由它被水流裹挾著遠去。
他熟悉這樣的浮木,很多魚都喜歡聚集在這類浮木邊吃腐爛的樹皮,如果它們發現還有肉,那麼就會化身最好的清潔工。
做完這一切,克雷頓在河岸邊跪下,俯身用手掌捧起冰冷的河水飲用,緩解狼血帶來的饑渴。
“叔叔。”
唐娜突如其來的聲音令他的脊背完全彈直了。
他顧不上回頭,再次將雙手按在水裡清洗,確定沒有血跡殘留後才站起來轉過身。看見那姑娘站在二十碼開外的位置,兜帽的鮮紅顏色讓這片枯林濕地都好像活了過來。
他不敢靠過去,隻能站在原地慍怒道。“你又一次沒有聽我的話!”
“我擔心您!”
唐娜的眼睛紅紅的,她蹣跚地走過來抱住他的手臂。
這一下讓克雷頓立刻失了慍怒,他變得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去應對這種情況。
從來沒有人這麼依賴過他。
“那個壞人呢?”小姑娘趴在他的手臂上問。
克雷頓的心又冷靜了下來,他抱著侄女,輕輕拍她的背,同時嫻熟地編織起謊言:“他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就走了。事實上,我正要去找你.”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看向河中的浮木,期待這謊言背後的真相能漂得再快一些。
“您沒事就好。”唐娜吸了口氣,她的聲音發抖,手還抓著克雷頓的手臂,但身體幾乎往下滑,克雷頓臉色緊張起來,他從她身上嗅到了逐漸濃鬱的血腥味。
他扶起侄女,才發現她的額頭在往下流血,細膩的白色絲質裙擺也在向外滲血,血液甚至已經淌到她的腳背上去了。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唐娜在他的臂彎裡有氣無力地解釋。
要不是這樣,她該更早來的。
“醫生.”克雷頓還想說去見醫生,但他想起來醫生此刻正在不知道哪裡釣魚,不禁怒火直冒。他用之前在馬鞍袋裡找到的馬鞭草藥膏給唐娜的頭上和腿上都做了簡單的止血處理,然後抱起她大跨步地往鎮子的方向走。
“我們回去找朱利爾斯,那家夥醫術不錯,一定不會讓你留下疤痕的”
他在唐娜的小腿上看到了一條足有半尺長的傷口,眉角邊也有擦傷,醜陋的疤痕對於一個姑娘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他後悔沒有帶朱利爾斯出來了,否則就不必讓事態惡化至如此地步——他們完全可以一個去處理盜墓賊,一個照顧唐娜。
“我不在乎有沒有疤。”少女縮成一團還有力氣爭辯。
麵對傷員,克雷頓也隻能出聲應和,生怕她的情緒影響到了傷口。
他們經過來時的路,克雷頓看見了自己丟下的左輪手槍還在雪地上,他抱著唐娜,雙手騰不出空來,便用了個巧妙的法子將它高高踢了起來,然後仰脖將它咬住。
唐娜把槍從他的牙齒間取下來,還沒等他提問就搶先一步解釋。
“它壞了。”
“我相信你。”克雷頓沒有任何猶豫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