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目光複雜的落在她身上,皇子府不同彆的地方,而且王爺又喜養門客,敵國或是政敵派奸細進來也是常有的事。
人多魚龍混雜,就前兩天還有人行刺,現在看來,二十歲老姑娘褪去一身傷後,那還有村姑的影子。
此女怕是不簡單,王嬤嬤收回寒喧的心思,冷卻臉色,“入夜了,不要亂跑。”帶著丫頭婆子揚長而去。
沈如意:……
她哪裡亂跑了,難道晚飯也不讓人吃了?
好吧,人家是王爺的奶嬤嬤,在王府沒有女主人的情況下,算是內宅一把手,又是她的救命恩人,沈如意施禮送行,待她走遠,才轉身回偏房屋舍。
阿花不解的問:“大晚上,嬤嬤怎麼會來廚房?”
她不知道,沈如意當然也不知道,“走吧!”
阿花總覺得阿意聰明,這種事說不定她就能猜到。
沈如意不知道同事怎麼想她,但她確實在想,大晚上,作為王府最有輩份的嬤嬤,她怎麼會出現在廚房附近,難道要去查廚房倉庫?
想法一閃而過,這不是她沈如意該想的事,端著晚飯趕緊回溫暖的小屋。
甬道儘頭,確實就是王府廚房倉庫,在看守老頭開門的當兒,王嬤嬤身邊的丫頭忍不住提起剛才遇到的粗使丫頭,“嬤嬤,姓沈的粗使丫頭命是你救的,可進府三個多月,居然隻給你送過兩回菜,連重陽節都沒過來拜見你老人家,也太沒良心了。”
看她現在的長相,明知道自己是王爺的奶嬤嬤,居然沒湊上來,難道剛是才她想多了?
寒風暮色中,沈如意趕緊鑽進自己的小窩,拿小棍撥了撥地塘裡的火,小窩顯得更暖了,趕緊把打來的稀粥湯倒進罐子加熱,一直燒到滾開,才端到小桌上,又把像平底鍋的陶罐底放到火架上燒熱,用筷子挑了一塊中午炸的葷油,放到熱陶鍋底燒化,把小麵餅子放在油上煎香脆,又從鬥廚裡拿出醃的小鹹菜。
一頓簡簡單單的晚飯就回鍋重做好了,那怕食材再簡單,但按自己喜歡的方法吃到肚裡,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滿足。
沈如意滑下小凳,坐在草墊上烤火,仰頭,放空自己。
門外,寒風呼嘯,穿牆弄院,破舊的門被擊的啪啪作響;
小屋內,地塘裡的火,時明時暗,散發出暖暖的氣息,縈繞周身,儘情享受寧靜的獨處。
不要怪沈如意的傷養的太快太好,要怪就怪小屋舍裡什麼都沒有,她隻能天黑就上床睡大覺,一覺睡到第二日淩晨,中間,沒屎沒尿、沒夢沒愁,每天都是沉浸式睡眠,什麼樣的傷、什麼樣的皮膚修複不好?
每日按部就班,淩晨四點起床打掃三處院子,回來睡回籠覺,中午、晚上跑去廚房搶飯吃,天黑上床睡覺。
唯一不同的是下午,有時去後門買東西聽人八卦,有時坐在門口曬太陽,有時去池塘邊上罩鳥。
離上次吃麻雀湯已經快一個星期了,沈如意決定再罩兩隻,今天晚上打個牙祭。
裹好頭巾,夾著蔑笸,帶了從枯草上捋來的草粰,她來到了空無一人的池塘邊。
南陳國在長江南邊,四季分明,到了冬天特彆的冷,這種冷不是北方的乾冷,而是潮濕的陰冷。
夏天一池荷花特彆漂亮,池塘周圍總是聚集了很多人,有門客、有丫頭婆子、雜役,三五一團,有人聊時事,有人畫畫釣魚,還有人撩妹。
夏天的池塘,沈如意沒來過。
冬天的池塘,她帶著家夥什來了。
小麻雀們怕不是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