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間奏_鋼鐵火藥和施法者_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七十二章 間奏(1 / 2)

突襲,劇作家的法寶,曆史學者一筆帶過的內容。

檔案和史料往往重點記錄突襲的成果,對於準備過程卻輕描淡寫。

仿佛將帥隻要威風凜凜地下令“突襲”,剩下的一切就都會水到渠成。

然而突襲的重點實際上不在於戰鬥打響以後,而在於出擊之前。

高風險的作戰行動需要細致周密的謀劃和偵察:工事如何?地形如何?哨衛有多少?從哪個方向進攻能出其不意?

突襲赫德諸部的營地更是難上加難。

因為赫德人知道自家營盤防禦薄弱,所以往往布置大量騎哨和流動哨,哨衛之間的聯係也十分緊密。

以步兵進攻,除非是命運女神垂青,否則等不到抵近就會暴露行蹤。

唯一的辦法是動用大批騎兵,以速製速、以騎擊騎,搶在赫德人有效組織之前擊潰他們。

很可惜,羅納德沒這條件。

他手上僅有幾十匹繳獲的馬匹,大半不堪用。而且為了躲避特爾敦人騎哨,他將出擊陣地布置在渡口兩公裡之外。

兩公裡,太遠了,衝鋒就是徒耗體力。

所以羅納德選擇了另一種“突襲”方式——走過去。

當然也不僅僅是“走”這樣簡單,準確地說是“從河灘走過去”。

目睹上千帕拉圖人魚貫走出森林,沿著河岸緩緩逼近,青翎羽[朵歹]下意識下想要逃跑。

倒不是朵歹膽小怯懦,而是對於遊牧為生的赫德人而言,逃跑幾乎是一種本能。

一種常年在猛獸環伺的環境生存培養出的本能。

就像馬一樣。馬看似很膽小,哪怕是地洞竄出一隻兔子也會被嚇得落荒而逃。

可如果它花時間分辨來的是什麼,那下次就不是竄出一隻兔子,而是被熊剖開肚子。

不管怎麼樣,逃跑準沒錯。

敵強我弱,逃跑是應該的;敵弱我強,先逃跑看清情況,然後可以再掉頭殺回去嘛。

朵歹弄不清楚兩腿人的意圖,更擔憂森林裡還有伏兵。

渡口的特爾敦部眾差不多有三個百騎隊的規模,但是“三百部眾”不等於“三支百騎隊”。

這些部眾分屬於十幾個不同的家族和頭領,心不合、力不齊。

如果硬碰硬,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反過來說,如果暫時逃跑,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帕拉圖人隻有兩條腿,不僅追不上他們,也帶不走任何女子財貨。

一旦拉開空間,以馬代步的特爾敦人輕易就能掌握主動權。

到那時,三百特爾敦輕騎對付一群被婦孺拖累的帕拉圖人,還不是輕而易舉?

“捏格兒(作戰計劃)”很美,但是走起來很麻煩。

很完美,但是做起來很麻煩,

一來,朵歹驅使不動彆家子弟——諸科塔已經在爭搶羊皮筏子,一個一個都想先把自家掠獲送過河。

二來,朵歹也舍不下他擄到的東西。

此地帕拉圖人的手段,朵歹已經領教過了——從來是帶不走就統統燒掉,狠辣又無情,甚至還不如特爾敦人愛惜財貨。

若是朵歹前腳強迫諸科塔扔下家當,後腳兩腿人一把火將東西都給燒了,那事情可就麻煩嘍。

“手推車、吝嗇商人與狼”的劇目在大角河畔的渡口再次上演。

究竟是要屁股上的肉?還是要車裡的貨?兩難抉擇擺在青翎羽朵歹麵前。

曾經有一位偉大的軍事家寫下這樣一條軍事原則:“如果進攻想要取得勝利,就要攻擊敵人防守薄弱的位置。”

某些時候,這條格言也可以反過來使用。

例如羅納德帶領民兵攻打的渡口,特爾敦人的防守力量不算很強,可是防守的意誌卻絲毫不薄弱。

親衛很快給朵歹帶回消息——附近的森林已經找遍,沒發現有伏兵。

也就是說……眼前這群帕拉圖人是孤軍?朵歹忽然覺得勝算很大。

另一邊,羅納德同樣對勝利堅信不疑。

兩軍主將都懷著必勝的信心,那戰鬥的爆發就不可避免。

猶如牧羊人將混在一起的羊群輕易區分開,特爾敦頭領就這樣把部眾編排。

朵歹親率披甲精銳,擇地勢高處下馬觀戰。特爾敦甲士席地而坐,靜靜等候戰機。

無甲的屬民、奴隸分彆由頭人領著,十幾人一夥。

他們或是遠遠掠陣放箭,忽地又直直衝上去,輪番試探、拉扯帕拉圖人。

這種戰術或許能夠驅散烏合之眾,但卻無法動搖羅納德率領的“哀兵”。

正是因為有這些滿腔怒火、自願參戰的男人,羅納德才敢放手一搏。

鐵峰郡民兵靠河結陣,以拒馬和柵欄抵擋蠻子的衝擊。

他們的北側是內凹的河道,東側是一處因為河岸塌陷出現的土台。

土台的形狀有點像梯田,高度大約有一米左右。越靠近河岸落差約大,越靠近內陸落差越小。

鐵峰郡民兵沒有占據土台,這導致他們處於不利的位置。

反觀特爾敦人在土台之上馳騁騎射,倒是占了幾分居高臨下的便宜。

見帕拉圖人的陣型沒有鬆動的跡象,觀戰的青翎羽[朵歹]收起白色馬尾旌旗,打出了紅色馬尾旌旗。

如同是散而複聚的蜂群,特爾敦輕騎重新集結,在鐵峰郡農夫的拒馬陣前方列成橫隊。

雖然羅納德少校實戰經驗不多,但他不可能認不出這是什麼,他大吼提醒部下和民兵:“蠻子要用泰基斯戰法!”

肅殺的號角聲中,特爾敦戰線的最右端率先動作,其他頭領依次跟隨。

特爾敦輕騎如同是一條長蛇,以逆時針的方式環繞拒馬陣飛馳,死死勒住帕拉圖人。

與此同時,特爾敦一方的披甲重騎仍舊蓄勢待發。

羅納德的拒馬陣被特爾敦輕騎“裹”住,轟雷似的馬蹄聲壓得人近乎窒息。

西麵八方傳來的不僅僅是蹄聲,還有響箭的刺耳尖嘯。

一個扶著門板的中年農夫不聲不響地栽倒,一支無羽箭插在他的後頸上,還在微微顫抖。

特爾敦人環繞拒馬陣馳射,沒有任何死角,鐵峰郡人的盾牌已然失去大半效用。

環繞、騎射,這就是帕拉圖人口中的“泰基斯戰法”。

其可怕之處不單是無射擊死角,更使得帕拉圖人無時無刻不處於特爾敦弓騎的射程之內。

一擊脫離式的掠陣騎射,留給騎手的射擊窗口極其短暫,每次掠陣至多不過放三四箭。

而環繞拒馬陣飛馳的特爾敦輕騎卻可以無限製地施射,直至把箭囊射空。

麵對泰基斯戰法,最好的策略莫過於給戰士披甲,並用大量投射武器還擊。

盔甲和遠程武器……這兩樣東西羅納德手上都很缺少。

民兵用獵弓和投石索艱難反擊,每個特爾敦人落馬都要十條下鐵峰郡人的性命來換。

目睹民兵接連中箭倒下,羅納德少校幾乎快要咬碎牙齒。

泰基斯戰法意味著一刻不停歇地奔馳,特爾敦人的戰馬的體力正在迅速消耗。

下鐵峰郡人的拒馬陣搖搖欲墜的同時,特爾敦輕騎也逐漸顯露頹勢。

終於,羅納德看到越來越多的特爾敦戰馬就連躍上膝蓋高的土台都極為吃力。

“風笛手!”少校大吼。

民兵沒有軍鼓,更沒有軍號,隻有兩把風笛充當傳令工具。

風笛手聽到命令,深吸一口氣,使勁夾住氣囊。他們不會吹軍用旋律,所以少校隻要他們能吹出動靜,越響越好。

轟隆的馬蹄聲、響箭的尖嘯、垂死人類的呼喊和慘叫……嘹亮、銳利的風笛聲穿透了戰場的嘈雜,傳進每個人耳中。

這種聲音實在太過奇特,以至於沒有人會聽錯。

特爾敦人不明所以,而鐵峰郡的農夫們緊緊握住武器——風笛一響,就是總攻的時刻。

“亞當·奧爾托拉尼少尉!”少校厲聲暴喝。

亞當用一聲咆哮作為回應。

拒馬陣朝著河道的一側的拒馬忽地被搬開,亞當帶著他的部下——所有見過血的民兵——衝出拒馬陣,踏著沙灘和河水,凶狠地插進特爾敦輕騎的奔流之中。

與此同時,另外一部分民兵抬著尖木樁湧出拒馬陣,在拒馬陣與河水之間樹起一道屏障。

好似天崩地裂的一斧頭斫下,纏繞在帕拉圖人身上的巨蛇霎那間被一劈兩斷。

尖木樁外麵的特爾敦輕騎茫然地回望,不知發生了什麼。

被困在尖木樁、河道、台地和帕拉圖人之間的特爾敦輕騎霎那間從“包圍兩腿人”變成“被兩腿人包圍”,肝膽俱喪。

又有反應不及的特爾敦輕騎沒能勒停戰馬,一頭紮進這塊死地。

對於泰基斯戰法,與赫德人互相攻殺上百年的帕拉圖人同樣了解。

某種程度上來說,作為受害者的帕拉圖人比赫德人更加了解泰基斯戰法的優劣所在。

泰基斯戰法的核心在於“環繞”,而且一定是逆時針繞行。

因為絕大多數人都是右撇子,即便有些人能左右開弓,左手也不如右手有力。

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必然朝戰馬左側放箭更舒適。

同樣的道理,掠陣馳射,騎手反而要順時針繞行。

不是羅納德被迫在此地布陣,而是羅納德挑選了這處戰場。

靠河結陣,壓縮了特爾敦輕騎的活動空間。

土台更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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