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房間的事,明蘭來到老太太房門前。
鐵刃像把利刃一樣豎在老太太門口,明蘭聽房間裡好像沒動靜,小聲問她:“我祖母睡了嗎?”
鐵刃搖搖頭。她是個話少的人,除非必要,輕易不開口。
明蘭又問:“房媽媽在裡頭?”
鐵刃點點頭。
明蘭還想問,這時,裡麵傳來老太太的聲音:“杵在門口乾什麼?還不快進來。”
明蘭示意小桃守在屋外,自己畏畏縮縮地溜進屋裡,像犯錯的孩子一樣立在廂房正中。
房媽媽正給老太太熬暈船藥,此時藥差不多了,端到老太太麵前,老太太試了一口,皺皺眉,用扇柄敲敲床上的小幾,房媽媽把藥碗放到茶幾上,便立在一旁不說話。
她不說話,老太太也不說話,明蘭看老太太不說話就更不敢說話,一屋子三人像是被施了封印,六目相對半盞茶。
等小幾上的藥終於不再冒熱氣,老太太重新端起藥碗,皺著眉頭喝下一大口,苦得整張臉皺成一團,打破沉默道:“這藥是好,但就是太苦了!”
明蘭看她終於開口,狗腿地湊上前去,變戲法似的翻出兩顆糖:“小的特備好糖塊,就等著給祖母解苦呢。”
老太太撇了一眼她掌心裡的糖,搖頭嫌棄:“油紙都沒剝,真是沒誠意。”
明蘭更加狗腿地剝好糖塊,舉到老太太嘴邊,道:“還請大人品嘗。”
老太太這才露出笑,含了糖,把剩下的藥一口喝乾。
等房媽媽收拾好東西退出廂房,明蘭才試探性地問:“祖母,您可是見過剛才那位娘子?”
盛老太太似笑非笑:“你見過?”
明蘭:“沒……我來這頭一回見。”但在另外一個地方見過很多回。
盛老太太低頭抿茶:“那我也沒見過。不過是看她生病了,對她多照顧一點兒。”
明蘭點點頭,好話糖水似的灌:“我祖母就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善良的人。”
“你就貧吧!”盛老太太白她,指指床上的被子,“藥勁起來了,我困了,要睡覺。”仰著下巴嘟著嘴,像極了小孩子。
明蘭甜得心都快要融化,忙上前給老太太鋪床,一邊鋪一邊小心翼翼道:“那個……孫女還有一件事想求祖母。”
老太太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道:“說吧。”
明蘭:“她們帶著孩子,出去外麵討生活終究是艱難,顧二哥又拜托二哥哥照看他們,我想,要不然,帶他們回宥陽老宅一起住吧?左右不過是多幾張吃飯的嘴,她們也能幫忙漿洗縫補什麼的。”
老太太搖頭:“住可以,漿洗縫補就算了,我用慣自己的人,其他人用起來不順手。你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吧,既然是顧二郎托你二哥哥照顧的人,那你就幫你二哥哥照顧好人家,彆讓人乾什麼臟活累活,吃用也儘量好些。隻是一則,彆讓他們出去到處晃蕩,免得被人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