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時候。”顧然也沒隱瞞。
“真有?”陳珂一下子來了興趣,“說說,我替你做一次心理治療。”
“真的心理谘詢,不是看熱鬨?”
“你以為我是你?”
顧然笑笑,明顯不信,但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他道“我初中已經確定,我將來一定要成為心理治療師,所以文化成績隻能算一般。”
“這兩者之間有必然聯係嗎?”
顧然當做沒聽見,繼續自述“我把大量時間用在心理學上,文化課作業能不做就不做,實在要做,就抄,當然課還是認真上的。”
“你是這種人啊。”陳珂點點頭,笑得彆有深意。
“你真的在做心理治療?”
“你繼續。”
“上了高中,我和一個朋友經常抄班級裡一位女生的作業,後來,這位女生和我那個朋友在一起了,再後來大概是過完年的新學期,學校裡的廣玉蘭開花的時候,我抄作業,那女孩忽然對我說,喜歡我,被我那個朋友聽見了。”
陳珂不解“那這個女孩,一開始為什麼要和你那個朋友在一起呢?”
“不清楚。”顧然望向夜空,“到了高二,我的朋友去了另一個班級,那個女生還是和我同班。”
“很尷尬吧?”陳珂露出同情之色。
“是啊,不好過,然後”
“還有‘然後’?”
“然後,那個女生,姑且稱之為‘a’,a的舍友、她的閨蜜b,某天也向我告白。”
“不寒而栗。”
“再然後”
“還有?”
“a和b鬨掰了。”
“哦,這樣。”
“最後,b的新閨蜜也向我告白了。”
“ab,你補鈣呢?”陳珂忍不住道。
“是維生素吧?”顧然下意識糾正。
陳珂沒搭理這個話題,又問“這麼多人喜歡你,你就沒有心動過哪怕一次嗎?”
顧然笑了“為了成為心理治療師,連文化課作業都不做了,我還談女朋友?倒是你,我佩服你,還有餘力去談戀愛。”
普通心理治療師不用這麼努力,但成為{靜海心理療養所}的治療師,成為莊靜的學生,隻有這麼努力才行。
陳珂忽然不說話了。
走出去兩步,她才語氣平靜地說道“其實我和你一樣,我和喬一鳴,就是我那個男朋友,是在我確認被莊靜老師錄取後,才在一起的。”
“那不是很痛苦?”
“痛苦?”
“剛在一起一個月就分開,異地戀。”
“嗯——”陳珂抬起頭,望著夜空,發出像是歎氣,又像是思索的聲音。
“還好。”她道,“其實我和他要聽嗎?”
“我最喜歡聽八卦了,不對,我也給你做一次心理谘詢。”
“去!”陳珂笑罵一句。
她笑容淺了一些,繼續道“他和我一個大學,我大一,他大三,我大二,他大四,這兩年,他一直在追求我,足足兩年。”
“真愛。”
“幫我占座,不停給我送早飯,無論我怎麼拒絕,他都堅持,說什麼等我考慮談戀愛的時候,讓他排在第一個。”
“好男人!我是做不到!”顧然佩服。
“是很好。”陳珂低下頭,又抬頭,“我配不上他。”
“為什麼?”顧然反問,“他為你這麼做,而不是為了其他女人,這恰恰證明隻有你配得上。”
“我不想回去了。”
“你又在說什麼,聽不明白,請你重新組織語言。”
“我不想回以前的城市了,我想留在海城。”陳珂的語氣很輕。
顧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心理治療師不是指引人生的導師,更不是無所不知的上帝,相反,心理治療師——尤其是在精神病院內工作的心理治療師——自殺率比常人高。
一邊是愛情,一邊是事業,怎麼選?
“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顧然認真道。
“嗯?”為了緩解氣氛,陳珂抿嘴輕笑。
“先說我自己的事,”顧然一麵組織語言,一麵說,“我二十年沒有戀情,也不全因為不想分心。
“每當麵對一位女孩,我都認真地想,我是單純想和她發生關係,還是想和她結婚嗎?如果不是結婚,我就不會和她在一起。”
“不像其他年輕人,隻要感覺到了就在一起,不在乎將來,不去深究內心,強行推進?”
“對。”顧然點頭,“所以,你也可以想一想——你愛他嗎?千萬不要像那些人一樣,回答‘愛’,問她為什麼,回答‘因為他愛我’。
“你要正麵麵對這個問題,你愛他什麼?表現在哪裡?將來的打算中,有沒有他?”
陳珂沒說話。
顧然又說“我稱之為‘金字塔愛情療法’,隻有兩人之間的愛是‘金字塔’,才能在一起。
“這個世界,太多‘吊腳樓愛情’,但我們不止你和我,所有人,都不應該放棄‘金字塔’,每一塊基石都很清楚,愛得明明白白,有理有據。
“你對他的感情,是金字塔?還是吊腳樓?”
陳珂站在原地。
顧然雙手插在白大褂裡,站在她身邊,眺望著星空,想起高中那些一個個身影。
金字塔愛情,他雖然這麼說,可這世界上,極好的父母很少,極好的孩子很少,極好的愛情也很少。
但,作為個人,麵對一些無法抉擇的問題時,金字塔愛情可以幫上稍許的忙。
陳珂回過神。
“謝謝。”她將被晚風吹亂的發絲挽在耳後。
“申明!”顧然強調,“你如果分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沒有半點慫恿的意思!”
“嗯,隻是你給我做了一次心理谘詢。”
“恩·將·仇·報?”
陳珂又嗯了一聲,道“因為你說話實在太討厭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一針見血?”顧然笑起來,“作為心理治療師,這是必須的。”
“作為心理谘詢師,你挺會安慰自己的。”
“嗯?”
陳珂沒說話,明亮的雙眼笑著看了他一眼,徑直往前走去。
“你真打算分手?”顧然追上去,“我開玩笑的,什麼金字塔,都是我胡扯的!我覺得與其漫長等待,不如嫁給一位愛自己的人,人生匆匆,短短數十年,還有各種意外,喂!你站住!不準分手聽到沒有!”
“放心好了,不會供出你來的。”
“這還差不多,等等,你這話說的我好像是第三者一樣!”
“你的膽子也太小了吧?”
“我膽小?是誰怕黑讓我陪著一起查房的?何況,我是膽小嗎?我是不想無緣無故被冤枉,誰想被冤枉?”
陳珂忽然噗嗤一下笑了。
顧然當即指出“你絕對是在想象‘我把顧然供出來,顧然一邊被人打,一邊不斷解釋’的場麵,所以才會笑出來!”
“亂猜什麼!”陳珂稍稍提高聲音,又笑著道,“隻是想起網上一個笑話,菩提祖師讓孫悟空走,讓他彆提什麼報恩,隻要日後惹禍,不把為師說出來就行。”
“沒跟你開玩笑,你保證!”
“保證,我保證不會說出顧然。”說完,陳珂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說‘這樣總行了吧’。
“這樣才好。”顧然放心了,“這樣下次你還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我免費給你心理谘詢。”
“謝謝。”
“不客氣,幫我寫檢討就行。”
陳珂愣了,輕熟的氣質都沒了,有點傻乎乎的感覺。
“防止字跡不一樣,你先寫一份,我自己抄,我也會將你的語言習慣改成我的,不多,三千字就行。”
陳珂覺得,其實‘有病’兩個字形容顧然,確實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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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八月九日,周三,夜空晴朗,值班。
洗完澡,寫今天的日記時,手機裡放的是蘇晴的歌單,寫到這裡,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
‘彆用沉默~,再去掩飾什麼~’
這句有心理谘詢師的感覺。
謝謝晴姐的綠鑽會員。
可是,你憑什麼不值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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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
抓住生活中每一件開心的事,讓自己保持開心。
要想治好病人,必須保持自己的健康,想給周圍人帶去快樂,先讓自己快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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