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袖一揮,將那香爐推翻。
香爐落地,香灰傾撒,香斷折兩半。
她抬頭,目光怨恨地看向那尊金佛。
什麼佛祖,這世上根本就沒有救苦救難的佛菩!
她才不要和他上同一支香!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那裡孕育著見證她屈辱的生命。
對於她這樣的人,傅詔很清楚如何控製她,一個血肉至親就能將她捆綁。
而這恰恰也是她最好的工具,傅詔心思深沉,不會輕信於人,她想讓傅詔相信自己,就要有足夠的耐心。
從廣泉寺回來,瑾瑤就被帶到了距離上京三十裡外的莊子。
庭院收拾得簡潔乾淨,種植了傅詔最喜歡的竹林,屋內懸掛著他最愛的前朝名家《山水八屏·篆書四言聯》,每一幅都價值千金,從床榻到椅子選用的是他唯愛的黃花梨木。
架子上擺放著青花纏枝牡丹紋龍耳瓶,透雕雙龍白玉紋壁等,古玩擺件無一鎏金掐絲,整戶宅子低調內斂,在不易察覺中充斥著矜奢。
朝廷改稻為桑,國庫空虛,而他卻還有大把的銀子置辦這些。
傅詔這個人當真是迷霧重重,讓人看不清,讀不懂,卻不寒而栗。
她推開門,庭中忙碌的奴仆無一不笑臉相迎,對她紛紛喚:“夫人好。”
夫人……嗬,傅詔給了她新稱謂嗎?
她若是夫人,那蘇青鶯這個正經妻子是什麼?
他高興了,她就是夫人,他不高興了,她就是賤婢。
這矜奢的宅子,任誰不說一句世子對夫人真好,可這滿屋子,何處不彰顯著傅詔的獨斷,霸道,強勢。
人不在,處處都有他的痕跡。
如今,她的處境,說的好聽是金屋藏嬌,不好聽就是囚禁。
隔絕上京,周圍都是傅詔的人,能更好的監視她。
好在有秋實在,日子過得也不是那麼難熬。
傅詔會隔個兩三天來一次,每次無非就是為了那些歡愛之事。
時間一久,似乎他也放下了戒備,準許她到周圍走走。
可瑾瑤知道,這是試探,每當她回頭時,總會隱隱約約看到一些刻意躲閃的人。
風吹過葉落,轉瞬滿目枯黃,又到來年春柳季。
莊子的宅院倏然燈火驟亮,奴仆倉皇無措,“快去請穩婆,還有——把請世子來!”
深夜傅詔得知消息,腳步慌亂,推門奔去,奪過雲痕手中韁繩,翻身上馬。
“去請張婆婆來!”
那是給宮裡給淑妃娘娘接產的穩婆。
待他趕到莊子上時,玉冠歪斜,衣衫還未穿戴整齊。
聽著裡麵淒厲的叫喊,他一顆心都揪了起來,於簷下不停踱步。
“如何了?”他麵沉如水,不安詢問。
“世子莫要擔憂,女人生孩子都這樣,穩婆進去許久,想必會順利的。”
“那她為何叫得這般厲害,不行。”說著他欲要推門而入。
有婆子忙攔住,“世子不可!這女子生產之血最是汙穢,男子不得沾染,衝進去,當心汙了世子的官運。”
“一派胡言!”傅詔冷臉將人一把推開,掀門而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