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嘉沐僵住了。剛剛那麼一瞬間,慕容錦的殺意幾乎具象化成一點刀光,擦著她的手腕,直直地刺入心臟。
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陳嘉沐如墜冰窖。
她明明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要得到他的哪怕一點點憐惜。
可是沒有。
迎接她的隻有男人恨不得將她剝皮吃肉的凝視,隻有現在還微微疼痛的,被慕容錦狠狠拍打的後背。
他恨她嗎?
明明小說裡的慕容錦對陳嘉沐隻是個不鹹不淡的態度。按琉璃宮宮人與陳璟的說法,他們表麵上的關係至少還算不錯。
就算他隻是在交往中把恨意隱藏起來,做做樣子,這時候為什麼又要袒露出自己的殺意?
自己身邊這個不顧禮數的將軍,就像養在郊野的一匹狼,做什麼都憑直覺。麵對他時,陳嘉沐根本得不到一丁點喘息的空間。
陳嘉沐想不通了,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隻是……
等一下。
慕容錦不會是潔癖吧?就因為自己剛才對著他乾嘔……?
陳嘉沐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他剛才拍自己後背都下了死力。彆說是潔癖了,就是個正常人遇見這種事都會覺得不舒服吧?
她看了眼慕容錦陰沉的麵色,自覺理虧,默默地往十皇子身邊挪了挪。
無論如何,她現在要離慕容錦遠一些。
身邊的皇子識趣地給她騰了些空地。她撐著下巴,動作幅度不敢太大,懸著手腕,筷子尖在盤子中挑挑揀揀。
陳嘉沐沒心情吃飯,但又不得不做些動作顯得自己很忙,選了半天,也隻吃了些素菜。禦膳房廚藝不錯,青筍切得薄薄的,入口是微微甜脆,搭配上一例山藥捏的山楂小兔子,又添了些酸甜香氣。
好吃。
等宴會結束後她就要恢複飲食了。她要大吃特吃,想吃什麼吃什麼,把之前裝病落下的美食全部吃回來。
慕容錦一開始還會用餘光瞄著她,在她開始動筷子之後,男人似乎突然失去了觀察她的興趣。
佩刀被他摘下,放在膝蓋一側。長而直的一把刀,看上去像個大號的鎮尺,壓在他的衣擺上。
大殿正中依次有人前來助興,先是舞姬與宮中的樂手們穿插著展示,一些嬪妃吹拉彈唱。
陳嘉沐沒什麼看表演的興致,但皇帝的反應比表演好看。
每個節目結束後還要發些賞賜,宮妃的賞賜是他親自傳旨,舞姬與樂手們是由他身邊的太監代傳。
這個環節也不知是折磨舞姬宮妃,還是折磨皇帝。
陳嘉沐一想到這些賞賜是皇帝早就擬訂好的,這場盛宴就多了點年會表演的興致。
如果是她來辦,一定要辦那種抽簽式的,每個人結束自己的節目後,要到皇帝身邊的太監那裡抽簽,抽到什麼賞賜就拿什麼賞賜。
她想的有些太投入了,沒發覺獻舞的妃子們都已退下,寒梅站在她身後,輕輕咳了一聲。
陳嘉沐目光微動。
迎著大殿明亮的燭光看去,皇帝身邊坐著的皇後娘娘,不知何時也拿起一根玉笛,湊到唇邊,一雙眼水波灩瀲,微蹙著眉看向陳嘉沐的位置。